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和令人作呕的失重眩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只有几秒,但对莉娜和程影而言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当那扭曲的、无法形容色彩的光芒终于消散,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时,两人几乎同时踉跄了一下,程影更是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肩头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次渗出血迹。
莉娜强忍着灵魂层面的震荡和透支带来的空虚感,第一时间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那个惰性弥漫、镜影滋生的地下坑洞。他们似乎身处一条宽敞的金属廊道中。廊道两侧是高大的、镶嵌着不明材质面板的墙壁,许多面板已经黯淡无光或碎裂剥落,露出后面复杂的线缆和管道结构。头顶是弧形的穹顶,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嵌入式的照明装置,但大部分都已损坏,只有零星几盏散发着极其微弱、随时可能熄灭的冷白光,使得整个廊道大半淹没在深邃的阴影里。
空气干燥,带着金属冷却后的尘埃味和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能量回路过载后的焦糊气息。规则环境……比之前的惰性空间要“活跃”一些,但仍然带着一种陈旧的、停滞的感觉,如同封存了无数岁月的罐头。
“我们……被传送到哪里了?”程影挣扎着站起身,迅速检查了一下伤口,做了简易处理,同时启动了还能工作的环境扫描仪。
扫描结果显示,这里的空气成分可以呼吸,辐射水平在安全阈值内,能量读数极低但稳定。廊道向两端延伸,看不到尽头。建筑风格与之前见过的金属残骸、古老造物一脉相承,但更加“规整”和“功能化”,像是一个庞大设施的内部通道。
“可能是某个‘叛逆造物’的内部,或者是它们建造的某个基地、避难所的一部分。”莉娜推测道,同时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怀中的碎片上。
“水韵”碎片的状态让她心头一紧。表面的裂痕在光球的修复下确实弥合了不少,灵性之光也比之前明亮了些许,但远未恢复。真正的问题是——那道冰冷的印记!
印记并未因传送而消失,反而……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仅仅是潜藏在碎片本源深处的污点,其形态变得更加“清晰”和“复杂”,像是一个由无数细微银色符文构成的、不断缓慢旋转的立体结构,牢牢镶嵌在碎片的核心。更令人不安的是,它正持续散发着一种非常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存在感”脉冲,这种脉冲似乎并非为了发送信息,更像是在……“标示位置”?或者,是在持续“唤醒”或“维持”某种状态?
莉娜尝试用之前构筑的“防火墙”去压制它,却发现效果大打折扣。印记似乎已经与“水韵”碎片的本源产生了更深层次的纠缠,强行剥离很可能导致碎片彻底碎裂。而且,她能感觉到,印记内部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主动的“反馈”机制,仿佛刚才的传送能量意外地“激活”了它的某个隐藏层面。
“印记变活跃了,但目标不明,暂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或强烈信号外泄。”莉娜将情况告知程影,语气沉重,“我们可能带着一个无法拆除的定位器,或者……更糟的东西。”
程影面色凝重:“先离开这条廊道,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这里太空旷,不适合停留。”
两人选择了一个方向,小心地前进。脚下的金属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悄无声息。廊道两侧偶尔会出现紧闭的金属门扉,大多数都无法打开,少数几扇虚掩的门后是堆满废弃设备和残骸的小房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死寂。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侧的廊道似乎更加宽阔,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双开的、更为高大的门户,其中一扇门歪斜着,露出后面黑暗的空间。
就在他们准备靠近探查时,莉娜怀中的“水韵”碎片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指向性的悸动,指向那扇歪斜的门户内部!与此同时,那印记的旋转似乎也加快了一丝。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提高了警惕,放轻脚步靠近。
门户后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内部更加昏暗。借助零星残存的应急光源,可以看到大厅中央有一个半环形的、布满各种破损操控面板和接口的工作台。工作台后方,是数个巨大的、嵌入墙壁的透明观察窗,但窗外并非景观,而是被厚厚的、不透明的暗色物质填满,可能是外部的岩层或其他什么东西。
大厅里同样散落着各种损坏的设备残骸和倾倒的储物柜,空气中那股焦糊味更浓了一些。
“水韵”碎片的悸动,指向了那个半环形工作台的中央区域。
他们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杂物,来到工作台前。工作台中央的控制面板已经彻底损毁,但在其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内,嵌着一块巴掌大小、布满灰尘的暗金色薄板。薄板边缘有着与起源碎片相似的、极其细微的能量纹路。
“水韵”碎片的指向,以及其内部印记的微妙反应,都集中在这块薄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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