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者”……这个词语如同最终的丧钟,在初晓之地残破的壁垒间回荡。遗民联合体信标传来的警告,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将唯一的生路,指向了那片埋葬着旧时代辉煌与疯狂的“龙骨荒原”。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初晓之地刚刚经历恶战,能量储备枯竭,防御设施损毁严重,核心战力程影昏迷,艾米沉寂。此刻深入那片传说中的死亡地带,无异于自杀。
但没有选择。
莉娜和云歌在绝望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制定计划。时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我们必须去,而且必须尽快。”莉娜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云歌,你留守,主持重建和防御,密切关注程影和艾米的状况,同时……想办法与那道星尘存在进行更深入的沟通,看能否获得关于‘起源碎片’或‘龙骨荒原’的更具体信息。”
云歌重重点头:“放心,家里交给我。你们……一定要小心。”
莉娜的目光转向医疗站和校场。程影依旧昏迷,但额头印记稳定,生命体征平稳,似乎在深度恢复。艾米所在的“希望之芽”,新生组织蔓延到了树干的一半,核心光团稳定,但意志沉寂,显然也在消化之前的消耗。
他们无法参与这次行动。探索“龙骨荒原”的重担,落在了莉娜和一支由她亲自挑选的、状态最好的精锐小队肩上。这支小队仅有八人,包括了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对能量感知敏锐的秩序觉醒者,以及精通设备和野外生存的技术员。他们携带了初晓之地所能挤出的最后一点高能量补给,以及基于星尘存在提供的共振特征图谱制作的、简陋的“碎片探测器”。
没有盛大的送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小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初晓之地,如同八粒投入无边黑暗的沙子,奔向西北方那未知的死亡之地。
“龙骨荒原”并非浪得虚名。仅仅是靠近其边缘,周遭的环境就开始急剧恶化。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辐射尘和一种……仿佛无数金属扭曲断裂后残留的、尖锐的规则碎片感。这里曾是旧时代超级工业集群的核心,规则崩溃时承受的冲击最为猛烈,导致此地的物理和规则结构都极其不稳定。
小队行进得异常艰难。不仅要躲避随时可能塌陷的地面和无规律爆发的能量乱流,还要抵抗那股无孔不入的、试图侵蚀心智的规则碎片低语。那感觉,就像行走在一个巨大生物的腐烂尸骸内部,每一步都踩在脆弱的骨骼和充满恶意的神经末梢上。
莉娜手中的“碎片探测器”大部分时间只有一片杂乱的噪音,偶尔才会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与共振图谱相似的微弱信号,但方向飘忽不定,难以锁定。
第三天,他们遭遇了荒原自身的“居民”。那并非“守墓人”的造物,而是被此地极端环境和混乱规则扭曲催生出的原生怪物——由锈蚀金属、凝固能量和疯狂意识碎片拼凑而成的“构装畸变体”。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对一切有序存在的本能攻击欲望。
一场惨烈的遭遇战爆发。小队的能量武器在荒原混乱的能量场中效果大打折扣,更多时候需要依靠冷兵器和秩序觉醒者的力量进行搏杀。一名技术员为了掩护队友,被一头巨大的构装畸变体拖入了深不见底的地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损失,从一开始就如此直接而残酷。
夜晚,他们躲在一处相对稳定的、由巨大金属骨架形成的废墟下休整。气氛压抑,失去同伴的悲伤和对前路的迷茫笼罩着所有人。
莉娜靠冰冷的金属墙壁坐着,摩挲着怀中那几乎毫无反应的探测器,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无力。就在这时,她怀中另一件物品——那枚一直贴身携带的、原本属于艾米的、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星火”外壳残片,突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
莉娜猛地坐直身体,将“星火”残片取出。它确实在散发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热量,并且表面那贯穿的裂纹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小的金红色光点在闪烁!
是艾米?!她感应到了什么?还是这片残片与荒原中的某物产生了共鸣?
几乎同时,探测器上也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清晰而稳定的信号蜂鸣!指针明确地指向了荒原更深处的某个方向!
“有信号了!很强的信号!”负责操作探测器的队员激动地低呼。
希望,在绝境中骤然闪现!
莉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将“星火”残片的异状与探测器信号联系起来。难道……艾米的力量,或者这枚源自青鸾的残片,能够与“起源碎片”产生某种感应?
她不再犹豫,下令小队按照探测器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进。
越是深入,环境越是险恶。构装畸变体的数量和强度都在增加,空间褶皱和规则陷阱也变得更加频繁和隐蔽。小队成员不断受伤,补给快速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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