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并未带来多少暖意,铅灰色的天空压抑依旧,仿佛昨日那场来自苍穹的干预留下的冰冷余韵。“初晓之地”的幸存者们沉默地在废墟间劳作,修复着破损的围栏,清理着战斗的痕迹,将同伴的遗体安葬在村庄外围一片新划出的墓园。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一种紧绷的警惕,每一次云层的异动,都会引来无数惊惶的抬头。
艾米和扳手一夜未眠。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棚里,他们面前摊开着从各个角落搜集来的、沾满污迹和血迹的零散资料——旧时代的地图碎片、残缺的日志、甚至一些刻画在金属板或岩石上的模糊符号。他们在寻找任何可能与“循环起点”或“初火之祠”相关的线索。
“旧时代的地名和记载大多失效了,大崩坏改变了一切。”扳手用粗糙的手指划过一张泛黄地图上模糊的等高线,眉头紧锁,“‘初火之祠’……如果是指某个地方,听起来像是个古老的祭祀场所或者……能源中心?”
艾米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落在旁边一块从某个旧时代废墟中带回的、刻满了无法解读符文的金属板上。“阿霞的歌声能触动那些古老的存在,或许……我们需要寻找的不是地理坐标,而是某种……‘共鸣’?”她回想起阿霞与大地、与守护之树、甚至与地底怨恨意识的那种奇特连接。
“知识,或者共鸣……”扳手沉吟着,“也许我们该去更危险的地方碰碰运气。‘旧疤岭’深处,或者其他那些被标记为极度危险、能量残留异常的区域。那些地方,往往保留着旧时代最深刻的‘印记’。”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以“初晓之地”目前的状态,根本无力组织大规模的远征。但坐以待毙,等待未知的“监管者”再次降临,或者地底巨兽彻底复苏,同样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石岩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艾米,扳手,你们最好来看看这个。”他手里拿着一块沾满泥土的、不规则形状的暗色石板,“清理西边坍塌的仓库时,在基座下面发现的。以前从来没注意到。”
那块石板质地非金非石,触手冰凉,表面刻着一些极其古老的、并非旧时代通用语的文字和图案。文字扭曲如蛇,艾米和扳手完全无法辨认。但那些图案,却让两人的呼吸瞬间停滞!
图案的中心,是一个简化的、由三道弧线环绕一个核心光点的符号——与之前那黑紫色晶体拱门内部的黑暗旋涡形态,有着惊人的相似!而在图案的四周,刻画着一些跪拜的人形,他们的朝向,都指向图案上方的一个标志:一团燃烧的、内部似乎有结构流转的火焰!
“初火……这难道就是‘初火之祠’的标志?”艾米的声音带着颤抖。
扳手的独眼死死盯着那个火焰标志,又看向中心那诡异的旋涡符号。“祭祀……他们在祭祀那个‘门’?或者……门背后的东西?”这个联想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背面。”石岩将石板翻转过来。
背面的图案更加抽象,似乎描绘着某种……仪式?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流入中心的火焰标志,而火焰的下方,延伸出无数根须状的线条,深深扎入一片代表着大地的波纹之中。而在图案的最边缘,刻画着几个极其微小、却带着明显观察意味的……眼睛的符号,冷漠地注视着整个仪式过程。
“能量汇聚……根植大地……还有……监视者……”扳手喃喃自语,一个模糊而恐怖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难道所谓的‘循环’,就是一个巨大的……献祭仪式?将世界的能量和生命力,通过‘初火之祠’之类的节点,献祭给某个存在?而那些‘监管者’,就是确保仪式顺利进行的管理员?”
这个猜想太过骇人听闻,让棚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青鸾打破循环,等于是砸了他们的‘祭坛’……”艾米感到一阵寒意,“所以他们才如此‘关注’这个世界,甚至要抓走可能触及真相的阿霞……”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警戒的猎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不好了!天空!天空又有动静了!”
几人立刻冲出棚屋。只见原本铅灰色的天空,此刻在某些区域,竟然开始泛起一种极不自然的、如同极光般流淌的七彩霞光!霞光美丽却诡异,散发着一种与“监管者”能量同源的、冰冷的秩序波动。
“他们在干什么?”石岩紧张地问道。
扳手脸色难看地拿出一个简陋的能量探测仪,指针正在疯狂跳动,指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能区域。“不是攻击……像是在……扫描?或者说……重新绘制地图?”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流淌的霞光开始凝聚,在高空中隐约勾勒出脚下这片大陆的轮廓,只是这轮廓与旧地图截然不同,更加破碎,许多区域被标记上了代表危险或未知的奇异符号。而在“初晓之地”的位置,一个清晰的、不断闪烁的红色标记被重点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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