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被迅速抬往村中唯一的医疗棚屋,他喉咙里发出的非人嘶吼与身体不自然的痉挛,让所有围观者脊背发凉。那声音不像痛苦,更像某种……侵蚀性的低语,试图从他体内挣脱出来。
阿霞被紧急唤来。她看到杰克的第一眼,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没有先去查看伤口,而是将手掌虚按在杰克剧烈起伏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冰冷的‘线’……”她声音发颤,仿佛在描述一场噩梦,“在他身体里……像活的虫子……在啃他的光……还在……说话……”
“说什么?”艾米急切地问,一边协助医疗员试图用皮带固定住杰克。
阿霞猛地收回手,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它在叫……‘回家’……还说……‘门’……快开了……”
棚屋内一片死寂,只有杰克断续的嘶吼和皮带摩擦的声音。“回家”?“门”?这些词语在此时此地,显得无比诡异和惊悚。
与此同时,扳手和石岩等人围着那块被放在厚重金属托盘里的黑紫色晶体,面色凝重。晶体依旧在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寒意。扳手用一把绝缘钳小心翼翼地将晶体翻动,在晶体的底部,他们发现了一些细如发丝、同样呈黑紫色的……根须?它们仿佛刚刚试图扎穿包裹它的破布,甚至在与金属托盘接触的地方,留下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腐蚀痕迹。
“这玩意儿……是活的?还在生长?”石岩的声音干涩。
扳手独眼锐利,他取来一个简单的辐射和能量读数仪。仪器靠近晶体时,指针疯狂摇摆,最终停留在一个代表极高能量污染但并非已知辐射类型的危险区间。“不是辐射,是一种……没见过的能量签名,极度排外,带着强烈的……存在感。”他顿了顿,看向艾米,“不像混沌,倒有点像……但更冷,更……有目的性。”
他没能说出口的那个词,所有人都明白——有点像青鸾最后展现出的、那种超越了秩序与混沌的“存在”本质,但青鸾的力量是中正的,包容的,甚至带着生机。而这晶体散发出的,是纯粹的、冰冷的恶意与侵蚀性。
“必须弄清楚‘旧疤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艾米当机立断,“石岩,你还能带路吗?我们需要组织一支更强的侦查队。”
石岩咬了咬牙,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医疗棚屋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几人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被束缚在床板上的杰克,身体猛地弓起,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呈现出不祥的黑紫色!他原本翻白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粘稠的黑暗,死死盯住房顶,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清晰而扭曲的音节:
“归……矣……门扉……将启……归……矣……!”
声音戛然而止,杰克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去,眼中的黑暗迅速褪去,只留下空洞与死寂。他死了。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所有人。那晶体不仅致命,似乎还能在某种程度上“控制”或“沟通”被感染者?
更令人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村落中心,那棵守护之树,原本只是内部隐隐透出黑纹,此刻,靠近根部的几片玉质树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卷曲、枯萎,边缘染上了一抹同样的黑紫色!树身散发的秩序波动变得极其紊乱,时而强盛,时而微弱,仿佛在与无形的入侵者激烈对抗。
阿霞跑到树下,将手掌贴在树干上,小脸上满是痛苦:“它在‘哭’……很疼……那些黑色的‘线’……也想钻进它里面……它在很用力地抵抗……”
守护之树与青鸾力量同源,它此刻的异变,无疑敲响了最沉重的警钟。这未知的威胁,不仅能侵蚀生命,甚至能影响新世界规则的显化之物!
“不能再等了!”扳手低吼一声,“立刻组织侦查队!艾米,你留下坐镇,村里需要你。石岩,你跟我,再挑五个好手,带上最好的装备和信号弹!”
“我也去!”阿霞突然抬起头,眼神虽然还带着恐惧,却异常坚定,“树……和大地……能告诉我方向……也能……预警。”
艾米想反对,但看到阿霞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决然,以及她确实独一无二的能力,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保护好她。”
半个小时后,一支由扳手带队,石岩、阿霞以及四名精锐猎人组成的侦查小队,携带足量的武器、补给和通讯器材,离开了“初晓之地”,朝着危机四伏的“旧疤岭”进发。
艾米站在村口的了望塔上,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起伏的丘陵之后。阳光依旧明媚,微风拂过新生的草地,带来青草的香气。但在这片宁静之下,一股冰冷的不安如同暗流般涌动。
她低头,看向手中那枚已经失去光泽、彻底化为凡铁的“星火余烬”外壳。李子豪最后的思念已经耗尽,青鸾也化作了世界的规则。这一次,面对这源自旧日循环、甚至可能更古老的“残渣”与“低语”,他们这些凡人,能够依靠的,只剩下自己,以及那份在绝境中也不曾熄灭的、抗争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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