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山水诗，我倒是喜欢读的，自己也很喜欢写风景，不过后来看指导书，说不要太多景物描写，二十一世纪，影像资源爆炸，对于景色，读者实在没耐心看文字，我这才想到，自己看别人的小说，大段环境描写也会跳过。”
蒋缇哈哈笑起来:“很有意思，写的时候没有发现，是自己不喜欢看的。所以现在这篇小说，风景全都跳过了吗？”
佘凌摇头:“如今倒是读得进了，写得很细腻，用词精确，另外，现在没有那么多视频可看了。”
从冠英那里拷了几百部片子，却也不过几百部而已，假如一天看一两集，三五年时间也就看完，不像从前，网络上几乎无穷无尽。
蒋缇也叹气:“我的小红书。”
从前一刷就是一个钟头，还在上面分享怎样修车，“美女技师”，曾梦想成为一个小小的网红。
“现在实在无聊，没有视频可看。”
“看书吧。”
蒋缇摇头:“不喜欢。”
自己是做不到像凌姐那样，捧着阅读器，一看就是几个钟头，眼睛放光。
“啊，那几个人是谁？”
龙柏真忽然抬头望。
佘凌转过头去，气度不凡啊，厚厚的夹克衫，款式一致，颜色全部藏蓝，仿佛一只小小的队伍。
七八个人之间，簇拥着一个小个子男人，越走越近。
佘凌眯起眼睛看，灰色的中山装，银边眼镜，口鼻上遮盖一只白框透明口罩，好像疫情期，TVB的颁奖典礼。
旁边一个瘦高个子，穿着风衣的男子高声道:“主席来看望大家。”
营地里顿时一片轰然:“主席来了，主席来了。”
佘凌视线一转，那几名夹克衫男子，耳朵上夹着耳麦，影视片特勤经典形象。
一小群人向里面走，正中心的男人如同移动的小太阳，光芒洒向四周。
康绍光跳起来立正，敬了一个礼。
主席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笑呵呵说:“是常驻外勤的军人啊，一直以来，你们都是基地的屏障，自从疫情发生，肩头担子更重。”
康绍光响亮地说:“为人民服务。”
接下来一个一个握手:“在如此困难的时期，感谢大家一直坚持。做什么工作？运水、种植，都是非常重要的岗位，大家只是分工不同，但任何一个职责都是必须的。啊，曹药师，医护人员是崇高的，甘冒风险……”
嗓音颇有磁性，略带一点沙哑，好像烟熏嗓。
蒋缇扯了佘凌一下:“我们快去看看。”
佘凌动也不动:“有什么好看？”
蒋缇笑道:“这么大的人物到我们这里，难道你就不好奇？可不是常有的机会，两年才见第一次面。”
龙柏真也说:“去瞧瞧吧，曹药师正说到你。”
果然主席转过头来:“佘护士，在吗？”
佘凌慢腾腾站起来:“过年好。”
康绍光盯着她一步步走近，脸皮微微抽搐，阿姨，为何总要如此与众不同？午休的人都围过来，只有你，不说不肯动，一定要表现“反差萌”？
佘凌的手与一双厚实温热的手握在一起，细看眼前的男人，头发乌黑，脸上皱纹不少了，大约六十几岁，颇有福相，五官很斯文，和末世许多人一样，面色显得苍白。
目光一转，碰到朱素兰冰冷的视线。
这就是本能不想靠近的原因，压根不是自己的地方，气场不相合。
朱素兰脸上一直笑着，眼神转过来，也有了热度:“主席，吃饭了吗？”
“刚刚从种植区那边来，正要回去吃饭。”
“何必回去吃？那么远，总要半个多钟头，这里总还管得起一顿饭，就请坐下来一起吃吧。”
“太打扰了。”
“不用客气。”
“吃的什么？”
佘凌赶忙插进一句:“煮南瓜。”
王骁看了她一眼:“过年该吃好一点，总还有一些家底，现在就泡开，大家一起尝尝。”
起开一听绿色的罐头，往里面倒入热水。
“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朱素兰道:“主席，你到外面，不怕传染？”
老年男子乐呵呵:“大家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真勇敢啊！”
佘凌道:“如果可以，最好吃药预防一下。”
康绍光眼睑抽动:难怪你的小说没人读。
不擅长激发感情。
落花流水。
七八分钟之后，王骁揭开盖子:“主席，请吃饭。”
“大家一起吃。”
龙柏真端了两只碗过来:“佘凌，你的南瓜。”
佘凌接过碗来:“南瓜富含胡萝卜素，对眼睛好。”
周坚道:“我吃萝卜就好。”
主席说:“少年是祖国的未来，尝一尝鸡肉饭。”
朱素兰问:“今天能解除封锁吗？在外面已经一个多月，实在很想和家里人一起过年。”
老男子放下薄薄的白色塑料勺:“这次疫情，许多人都做出很大牺牲，在此向大家表示感谢。基地封城，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科研医护人员正全力对应，争取早一天解封。”
罗树嘴里嚼着米饭:“我想当兵，能让我当兵吗？”
主席笑道:“好好学习，将来有机会进入军队。”
他举起金属筒:“我们中国也有这样长效的救生粮，在当今的状况，是多么大的助力。”
王骁立刻说:“就是，所以不用整天羡慕外国，能存二十年，三十年，我们十年，也不短呢。”
佘凌嘴唇动了动，康绍光紧盯着她，阿姨，你又要说什么？不知能不能顶到十年？
“真心疼银行里的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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