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柏真道:“我的这个是什么?”
佘凌将瓷盘转过一百八十度,探头一望:“African lily,非洲百合。那一只是圣诞玫瑰,三个盘子里,颜色最鲜艳的一个。英国人真的很有学究气,还要印上花的名字,好像植物杂志,我在末世还得学英文。”
龙柏真说:“幸好人家把名字印出来,不然要自己一页一页查书。”
佘凌呲牙一乐:“很简单,小智识图。”
超级精确。
龙柏真也笑:“小智真是帮了大忙,你找资料全靠她。”
界面上,白瓷面具眨了眨眼。
“赶快点饭。”
佘凌左手食指一戳,确认了订单,关掉系统。
几秒钟后,两包食物出现在台面,提起来丢进盘中,外表海藻膜融化,内容物在盘子里流淌摊开,如同火山岩浆。
佘凌深吸一口气:“真香,烩饭。”
龙柏真侧过头来看了看:“真的没有刺吗?”
“小智肯定剔干净了的,她从不出错,况且,鱼头据说超大的,容易挑出净肉,鱼的名字叫做,我看一下……多氏坚鳞鲈,那么大一颗鱼头摆在盘子里,好像猪头。让我尝一尝,啊,好粘,我最喜欢这种连着鱼皮的嫩肉,又滑又细,还有弹性,差不多全是胶质,比鱼身的肉好吃一百倍。这果冻一样的,是鱼脑,不过这个长条的是什么?”
手机屏幕亮起,扫描一下:“鱼唇。”
龙柏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饭送进嘴里,小心翼翼嚼了三分钟,终于咽下去:“真搞不懂,怎么有人会喜欢吃鱼头?全是骨头和刺,没有多少肉。”
佘凌笑道:“为了补脑,昨天一天,大概累死20万个脑细胞。”
如同打了激素,总共看书三小时,读了二十几万字,头脑列车如同驶在高速路上,到深夜躺下来,忽然就感到脑神经疲软,仿佛失去弹性的橡皮筋,又好像烧红了的铜丝,马上要熔断。
即使这样,也只补回一半药费。
一百二十粒奥司他韦,只一天时间,已经用去七分之一,今天肯定还有新病人,很快又要买药。
吃过早饭,佘凌倒了一点热水,冲洗了盘子,一口气喝完,又清洗了餐具,走出帐篷去诊所,有患者亲人来送饭:
“谢谢凌姨,这个给我妈妈。”
“凌姐辛苦,我老公的早饭。啊,曹药师也来了,昨天听说用了新药?”
曹彩凤微微抽动嘴角:“是的。”
“效果怎么样?”
“现在查房。”
两个人走进隔离区,佘凌将三支体温计消毒:“要再找些高度白酒。”
将一支温度计递给一个女人:“放在腋下,量体温。今天感觉怎么样?”
“似乎好一些,不像昨天烧得那么厉害。”
隔壁床的男人面色微带潮红,转过头来,咧着嘴:“你前两天也这么说。”
女人笑了笑:“这次好像真的好一点,觉得没有那样晕了。”
将另外两只体温计发出去,佘凌看着表,计算时间:“好了,把温度计给我。三十七度六,很好,昨天是三十九度五,高烧转低烧,加油!”
旁边男人啪啪鼓掌,只两下,手便垂落下去,重重呼着气。
佘凌手中圆珠笔刷刷抖动,将数值记录下来,又查看另外两位病人:“低烧,退烧。”
曹彩凤将泡在散白酒里的体温计取出来,用纸巾擦拭干净,佘凌接过来,继续量体温。
门外又有人叫:“曹药师,佘护士,送早饭。”
曹彩凤转身出去:“你姐姐的体温刚量出来,正常。”
“是不是就可以出院?”
“要再观察几天。”
佘凌在里面高声道:“起码再住四天院,巩固疗效。”
奥司他韦不是退烧就可以停药,一个疗程五天,如果病情反复,很麻烦的。
而且更费药。
基地内,联勤办公室,许如柏打了个哈欠:“定国,大清早找我,什么事?”
“奥司他韦。”
“你没有药用吗?”
“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不属于军队,是吗?”
邱定国摇摇头:“所以不给药,只给熬金银花、穿心莲。”
许如柏笑道:“植物药材也治病的,有天然抗病毒成分。”
“但太少,纯度不够。能不能拿一盒奥司他韦来用用?临期也没关系,拿仿制的就行。”
许如柏呵呵地笑:“‘仿制药也行’,你说得好容易。”
邱定国微微垂下头,自己也发觉,这句话有点太过慷慨豪迈。
“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麻烦你,实在找不到药。”
许如柏笑了笑,飞快写好一张纸条:“让他们拿这个牌子的给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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