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左手，用指尖蘸着掌心还没愈合的伤口，在空中画出一道暗红色的符纹。
符纹刚成，地面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线，像一张巨大的蛛网从地底蔓延开来，瞬间笼罩了整片废墟。
“破妄之眼”生效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会面地点，而是一座阵法的核心。八根断裂的石柱位置、地脉灵气的流向，甚至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全都和仙府传承里记载的“八极锁灵阵”对上了。
敌人不是来谈条件的。
是想把他彻底困死在这里。
林小满后退半步，脚跟刚落地，残碑上那只“眼睛”忽然睁开了。
幽光一闪，扫过他全身。
紧接着，大地震动，八根石柱轰然升起，顶端燃起黑色火焰，火焰中隐约有扭曲的人脸在嘶吼。空间开始塌陷，四周空气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挤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他猛地拔剑，剑尖朝下一刺，想撕开一条瞬移裂缝。可裂空古剑刚震出一丝波纹，就被一股力量狠狠弹开，手臂也跟着一麻。
封死了。
别说瞬移，连空间波动都掀不起来。
林小满收剑入鞘，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意识沉入本命仙府。
桃林深处，那道他留下的本源印记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人轻轻敲击的铜铃，一下一下，传递着微弱却清晰的震动。
他还活着。
仙府也在。
联系没断，但不足以启动反向传送。外面的大阵太强，压制了所有空间规则。
他睁开眼，目光冷得像冰。
“想耗死我？”
他冷笑一声：“那就看看，谁先撑不住。”
他站起身，稳稳立在原地。
八根石柱上的黑焰越烧越旺，火光中，八道身影踏焰而出。他们穿着灰袍，面容模糊，仿佛被一层流动的雾气遮住，连神识探过去都只是一片虚影。
他们落地无声，分别站在八卦方位，双手结印，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每念一句，大阵就收缩一分，抽取灵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林小满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运转已经开始变得迟缓。
更远处，还有动静。
三股气息正飞速逼近，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主力。不出意外，至少是金丹境界。
他站在原地，忽然笑了。
“你们真以为，杀一个筑基修士，就能翻盘？”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清清楚楚传进每个灰袍人耳中。
“我林小满要是死了，苏家商会立刻封锁北域七十二城的灵矿交易。你们背后那些人，十年内别想炼出一炉高品丹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八人。
“天剑门老祖当场就会派出元婴级别的巡查队，清剿所有幽冥余孽，顺便把你们藏身的老巢一把火烧干净。”
“至于我林家——”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
“三天之内，方圆万里所有和你们有关的据点，全得变成焦土。我不信你们主子能护住每一个废物。”
八人动作同时一顿。
结印的手指停了一瞬。
咒语也中断了半拍。
林小满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
这些人，不是死士。
只是被推出来送死的炮灰。
真正的大人物，还在外面等着收网。
他不动声色，左手悄悄摸了下戒指。仙府里的灵植正在剧烈躁动，尤其是那株变异毒藤，叶片疯狂抖动，根须不断往泥土深处钻。
地下有毒瘴渗入。
还不止一种。
至少三种混合剧毒，正顺着地脉往阵心汇聚。等大阵彻底闭合，毒气就会爆发，连金丹修士都扛不住几轮呼吸。
好一手内外夹攻。
林小满体内灵力猛然一震，筑基圆满的威压全面释放，气势如潮水般席卷而出。
八名灰袍人被这股压力逼得连连后退，阵型出现细微错位。
他没有追击。
反而抬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轻轻捏碎。
玉简炸开一团青光，随即消散在风中。
这是他临行前和苏婉儿约定的信号——一旦确认陷入陷阱，立刻启动商会三级应急机制，封锁百里内所有传送阵和飞行路线。
同时他也知道，此刻的柳如烟一定正盘坐在桃林深处，魂体与仙府共鸣，全力捕捉他的生命印记。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她就能找到他。
前提是——他不能死。
远处，三道身影终于赶到。
踏空而来，脚步未落，威压已至。
为首那人一身黑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纹路，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深处，竟有符文流转。
第二人手持骨杖，周身缠绕着灰绿色雾气，走路时脚下草木瞬间枯萎。
第三人最诡异，整个人像是由影子拼凑而成，身形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融入黑暗。
三人落地，呈三角之势将废墟包围。
面具人开口，声音沙哑：“林小满，你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早。”
林小满看着他，嘴角一扬：“你们比我想象的还敢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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