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密室中清晰可闻,如同丧钟敲响。
那枚王后,取代了棋盘中央——那个本属于国王的位置。一个赤裸裸的、不容辩驳的宣言。
“而那个人…”索拉的声音庄严,如同加冕谕令,回荡在凝固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像烙印般刻入听众的灵魂。
“就是我们。”
密室陷入死寂。唯有贪婪的呼吸声,沉重如鼓点,混杂着心跳的轰鸣。
须臾。
“为…为了女王!”白发苍苍的老西尔弗公爵第一个站起,声音因激动和肺部的老迈而嘶哑破音,高举的酒杯剧烈颤抖,昂贵的酒液泼洒而出,染红了他华贵的衣袖也浑然不觉。
“为了新的艾瑞亚!”莫里亚蒂侯爵随之起身,动作利落,声音沉稳有力,如同磐石,但眼中锐光闪烁,早已在盘算如何在新秩序中占据更大的地盘。
“为了女王!为了新艾瑞亚!”狂热的呼喊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吞噬了所有角落。年轻伯爵艾德里安脸上最后一丝犹豫被这狂潮碾碎,他猛地站起,撞得椅子哐当作响,脸上涌起不自然的潮红,声嘶力竭地加入狂热的合唱。他们高举酒杯,面庞因野心的火焰而扭曲,咆哮声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仿佛足以将古老的王座连同其上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索拉看着这沸腾的一幕,笑了。笑容灿烂如罂粟绽放,得意似蜘蛛捕获了满网猎物。
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倒映着那些被欲望扭曲的面孔。多完美的工具啊。西尔弗的狂热,莫里亚蒂的贪婪,艾德里安的被迫臣服…甚至他们彼此之间那微妙的竞争与猜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如同棋盘上的兵卒,只需按她的意志前进或牺牲。她知道,她赢了。这盘精心布局数十年的棋局,终于走到了最后的…将军。胜利的甘甜如同最醇厚的美酒,在她胸中流淌。
然而。
在她指尖点亮的棋盘之下,一片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正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它并非来自某个贵族的密谋,而是如同地底涌出的沥青,带着一种无视棋局规则、漠视王冠与权杖的绝对冰冷,悄然浸透了棋盘的根基。
如果索拉的视线能穿透厚实的地板,她会看到,在首都最幽深的下水道交汇处,那片被她下属匆匆报告为“腐蚀性菌膜”的区域,已经扩张到令人心悸的规模。幽绿色的光芒如同活物的心脏般搏动,每一次脉动,都有粘稠的、散发着甜腥腐败气息的菌丝沿着冰冷的石壁和废弃管道向上、向外蔓延,如同无数贪婪的触须,悄然织就着一张覆盖整个城市地下的巨网。它们分解着岩石、金属、污秽,甚至偶尔失足跌落的老鼠或流浪猫的尸体,将其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一种原始的、冰冷的、只遵循生存与扩张本能的意识,在黑暗中悄然苏醒,对地表之上人类精心构筑的权力游戏,投以漠然的一瞥。
那是一种她尚不能理解的、来自异质深渊的“存在”方式,正在编织一张覆盖整个王国的巨网。
她以为她是掌控全局的棋手。
却不知自己,连同这精心构筑的棋盘,早已成为另一张更宏大、更恐怖棋局上…一颗冰冷的棋子。
她的野心,她的权谋,甚至她的生命,在那片蔓延的黑暗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如同沙盘上的蚁穴,即将被奔涌的黑色潮水吞没。***
当密室重归死寂,虚伪的狂热散去,空气中只剩下酒液的余香和野心燃烧后的硝烟气息,索拉对着墙角最浓重的阴影低语:“办妥了?”
蒂娜的身影如同从黑暗中凝结,脸上再无往日的顺从或卑微,只剩一副精密仪器般的冷酷面具。
她曾是某个被灭门小贵族的孤女,被索拉从角斗士训练营的泥泞中捡回,用严酷的训练和扭曲的忠诚重塑了她。索拉给了她新生,也赋予了她杀戮的本能。她的眼神空洞,映不出任何烛光,只有执行命令的纯粹。
“‘回响’契约已烙印。目标:宰相。”她的声音毫无波澜,每个字都淬着冰,清晰冰冷如手术刀,“清除时限:月落。清除方式:心脏骤停,模仿自然衰竭。其书房内关于边境军团调动的密函副本,将由我们的人‘意外发现’并销毁。其存在痕迹将于黎明前蒸发。”
“很好。”索拉满意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那枚冰冷的银蜘蛛胸针。宰相是王党最后的支柱,也是神殿在世俗最有力的盟友。他的死,将是敲响旧时代最后丧钟的楔子。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她挥手,侍立角落的哑仆无声退下。索拉独自站在窗前,窗外是沉睡的首都,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在她眼中,却已是即将被战火点燃的柴薪,只待她投下火种。
她仿佛看到烈焰在广场上腾起,听到战马的嘶鸣与刀剑的碰撞,闻到了权力巅峰那铁与血交织的芬芳。她的胸膛微微起伏,一种主宰命运的强烈快感攫住了她。
“很快…”她张开双臂,如同要拥抱整座城市,冰冷的野心在胸腔中鼓胀,几乎要破体而出。晚礼服光滑的面料下,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出鞘的利剑。
“这所有的一切…”
“…都将是我的。”誓言如同诅咒,融入窗棂的阴影。
一张无形的巨网,由阴谋与背叛织就,就此撒开。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而窗外的灯火,依旧不明所以地闪烁,对脚下无声蔓延的、来自深渊的、正贪婪汲取着城市生命力的粘稠阴影,一无所知。
地底深处,幽绿的脉动与索拉胸中野心的心跳,在冰冷的寂静中,形成了某种诡异而致命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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