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彦睁开眼睛，看看天棚，看看白灰墙，感觉一下身下的床板。
自己这是在程子安家的客房。
齐正彦转头看看窗外，光线明亮。
三尺宽、两尺高的窗户，刷着桐油的木棱格上镶嵌的是玻璃。
程子安家很有钱，比家财万贯还要有钱。
齐正山也被齐承大的声音给喊醒了，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哎我去！
齐正山吓一跳，差点闪了他的小腰。他好悬没掉到地上去。
齐承大看着齐正彦和齐正山那个迷瞪的小样儿，觉得有些好笑。
齐承大转身出去，留下一句话，“抓紧洗漱，一会儿我们到德悦楼吃饭！”
下馆子！
齐正山听说要到德悦楼吃饭，立刻精神了。
“三哥，咱们抓点紧，别让先生等咱们。”
齐正山是一个尊敬师长的好孩子。
他怕不赶趟，人家不带他去。
齐正彦和齐正山从房间出来，提了半桶井水，洗了脸。井水冰冰凉，爽得很。
齐正彦和齐正山跟在齐承大他们身后，安步当车。
齐正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需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内心的激动。
“三哥，你到酒楼吃过饭吗？”
“吃过，就是在德悦楼。”
“好吃吗？”
“凑乎！”
“有肉吗？”
“有，红烧肉！”
在酒楼的菜单上叫东坡肉，红彤彤，一寸见方，色香味俱全，一口下去满满的满足。
齐正山砸吧砸吧嘴，“还有啥？”
还有啥，齐正彦没记住，就一个肉菜，一小碗东坡肉。其他的都是青菜类。
齐正彦光吃米饭和红烧肉，其他的没吃，也没动筷子。
“三哥，咱们一会儿多吃肉哈！”
齐正山和齐正彦一样，都是食肉动物，有肉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吃青菜。
还是楼上甲字号的雅间，齐正彦还是坐在门外。齐正山坐在他的对面。
伙计上了茶水、点心，齐正山笑嘻嘻的看着齐正彦。
齐正彦拿起来一块点心，道：“吃吧！”
“哎！”
齐正山欢喜的拿起一块小点心，咬了一口，好吃！酥的，还有糖馅。
“三哥，你上次来吃的也是这个小点心吗？”
齐正彦点了一下头，“不许说话。”
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话，点心渣子都掉出来了。
“食不言、寝不语，忘记了？”
齐正彦是齐正山的三哥，有纠正他错误的责任。可以训导他两句。
齐正山闭嘴，还笑。
他这不是兴奋的想说话嘛！
和齐正山说话的人来了。
齐正兴上楼，走到齐正彦和齐正山的近前。
“正彦、正山，你们俩怎么都来了？”
齐正山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站起来，“二哥！”
齐正彦也和齐正兴打招呼，“二哥，坐一会儿。”
齐正兴犹豫一下，坐下了，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正彦、正山，你们还没说你们怎么来了呢！”
齐正山眉飞色舞的道：“三哥带我护送先生到京城，参加府试。”
齐正兴愣了一下，又笑了，“你们俩护送先生？”
“对啊，随侍左右！”
齐正山嘿嘿的笑，“二哥，三哥是跟着先生去长见识的。我是跟着去跑腿儿的。”
齐正山定位准确。
齐正兴笑笑，问齐正彦：“正彦，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齐正彦扭头示意了一下甲子号雅间。
“先生和程家二老爷在等人来谈事情。事情顺利，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
齐正兴道：“用不用我送你们一些程仪？我们德悦楼的点心可是有名气，武清县第一呢！”
“用！”
齐正彦嬉笑着，冲齐正兴拱手：“多谢二哥厚爱！”
齐正兴很开心，“自己家兄弟客气什么！你们等着，我到后厨房让我师傅做的精细一些。”
齐正兴高兴的转身下楼。
齐正彦在后面喊：“二哥，多准备一些，五斤以上哈！”
齐正兴更高兴了。
齐正山不解的看着齐正彦，“三哥，咱们的包袱里面有路上吃的东西啊！
大鹅蛋那么多，走到京城根本吃不完。
你要二哥的点心做什么？这个德悦楼的东西可贵了。
二哥一天挣不了多少工钱，你要他五斤点心，他不得心疼死？”
他二哥过年带回去的点心，都是在外面点心铺子买的，就是因为价格悬殊。
齐正彦斜睨了齐正山一眼，“你懂个六！我不要二哥的点心，二哥才会心疼死。”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还小，以后你长大了就懂了。”
齐正彦看出了齐正兴眼里的落寞。
同样是兄弟，齐正彦和齐正山身上穿着青衫，头上戴着青巾，是读书人。如今又要进京城了。
而齐正兴只是一个酒楼的小伙计。他的一生注定不会有大出息。
齐正彦读书读成了，就会踏入士的阶层。
士农工商，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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