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装甲列车正碾过比利时境内的铁轨,车轮与钢轨摩擦的“哐当”声沉闷而规律,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在硝烟弥漫的西欧大地上缓缓前行。
这里是阿道夫下士的移动统帅部,一张铺着深绿色天鹅绒的长桌占据了车厢中央,上面摊开的西欧战场态势图上,红色与蓝色的箭头犬牙交错,标注着德军装甲集群的突击路线,也圈出了敦刻尔克那片濒临英吉利海峡的狭长地带。
阿道夫坐在长桌主位,一身深灰色军装笔挺,胸前的铁十字勋章在车厢顶部的吊灯下泛着冷硬的光。他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态势图上敦刻尔克的区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自从德军发起“黄色方案”以来,他那颗始终悬在半空的心从未真正放下——古德里安的第十九装甲军如同锋利的匕首,从阿登森林撕开英法联军的防线,一路狂飙突进,眼看就要将敦刻尔克的四十万英法联军逼入绝境,完成一场足以震惊世界的合围歼灭战。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胜利,是能彻底打垮西欧抵抗意志的关键一役,只要这一步成功,英国或许会被迫求和,法国则将在德军的铁蹄下彻底屈服。
列车穿过一个隧道,车厢内的光线骤然变暗,随即又恢复了明亮。阿道夫抬起头,目光扫过围坐在长桌旁的德军高级将领——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陆军总司令布劳希奇元帅、B集团军群司令博克,还有沉默地站在角落,眼神锐利如鹰的曼施坦因中将。
就在这时,车厢门被轻轻推开,一名通讯参谋快步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得如同纸一般,手中紧攥着一份刚刚破译的电报,脚步踉跄着走到阿道夫面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元首……前线急电……古德里安将军的第十九装甲军……在敦刻尔克外围被戴高乐的装甲师和蒙哥马利的第三师联手击退……未能完成对英法联军的包围……联军正在向梅维尔进攻,不列颠本土部分英军已开始登船……”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车厢内炸开,阿道夫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暴怒。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一把夺过通讯参谋手中的电报,目光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文字,仿佛要将那张纸烧穿。电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沉入了谷底,凉得透彻,也狂得极致。
“废物!一群废物!”阿道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咆哮,将手中的电报狠狠摔在地上,纸张被撕裂成几道口子,飘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古德里安!我寄予厚望的装甲尖刀!竟然被戴高乐和蒙哥马利那两个家伙拦住了!四十万英法联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的胜利!他竟然让他们跑了!”
他在车厢内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军装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哈尔德和布劳希奇,语气中充满了指责与失望:“你们!你们这些总参谋部的蠢货!当初是谁向我保证,装甲集群可以一路推进,毫无阻碍地包围敦刻尔克?是谁说英法联军已经溃不成军,不堪一击?现在呢?胜利的果实就在嘴边,却被你们搞砸了!”
哈尔德上将脸色煞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阿道夫对视。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古德里安的装甲军连日突进,补给线已经拉得过长,士兵和装备都已疲惫不堪,而戴高乐的装甲师虽兵力有限,却凭借着顽强的抵抗和灵活的战术,死死拖住了德军的进攻节奏;蒙哥马利则趁机收拢兵力,构建起临时防线并发起反去,为英法联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可这些解释,在阿道夫的暴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布劳希奇元帅也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元首,古德里安将军已经尽力了……他的装甲军连续作战超过十天,坦克的燃油和弹药都严重不足,而且联军的抵抗比我们预想的要顽强得多……或许,我们可以暂时调整部署,再寻找进攻的机会……”
“调整部署?”阿道夫猛地转过身,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与愤怒,“等到我们调整好部署,英法联军早就构建好防线了!那时候,我们面对的,将是一个更多的英国陆军,还有一个虽然受挫但仍有抵抗之力的法国!这场战役,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牺牲了多少士兵,难道就要这样不了了之吗?”
他走到长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声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我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绝不!敦刻尔克的英法联军,必须被消灭!马奇诺防线,必须被突破!法国,必须投降!”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阿道夫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将领们都沉默着,没有人敢再说话——他们太清楚阿道夫的脾气了,此刻的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任何试图反驳的话语,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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