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黄沙口，麦囤上积着薄雪，像给金黄的粮堆盖了层白绒。村口的老槐树下，各族人正忙着打包麦种 —— 月氏的驼毛袋绣上了东海的海浪纹，波斯的麻布包缝着楚地的麦穗图，漠北来的蒙克兄弟，正把混种麦种往马车上搬，粗布衫上的雪沫子沾着麦糠，却笑得比檐角的冰棱还亮。
“小野说东海的渔岛缺粮，这五百石麦种得赶在封冻前送到，” 赵磊握着黄金麦穗权杖，杖尖扫过麦种袋上的纹样，“还要带些壮苗汤的方子，教他们在海边种麦 —— 倭国的海田能种，渔岛也一定行。” 虞姬正往医箱里装草药，乌孙的青嵩草、交趾的香蕉干、波斯的硫磺粉码得整齐：“海边湿气重，得多带些驱寒的艾草膏，还有治冻疮的药膏，别让送种的人冻着。”
阿狼牵着阿尘的手，身后跟着黑牙和巴图 —— 自从漠北护麦后，黑牙就成了种麦教头，巴图则学了波斯的水车手艺，这次主动要跟着去东海：“俺们漠北人扛冻，还能帮着守麦种，要是遇到抢粮的，俺们的断矛也不是吃素的！” 阿尘怀里抱着木雕小鹿，还揣着阿雪托他带的东海贝壳：“阿雪说，东海的贝壳能听海浪声，让俺把麦种的故事讲给渔岛的孩子听。”
商队出发那日，黄沙口的人都来送行。乌孙长老把一袋晒干的沙棘果塞进阿狼手里：“给渔岛的孩子尝尝，草原的果子，配着海边的麦饼，香！” 交趾的阿蛮扛来两捆竹篾：“这是骆越的育苗筐，海边风大，用竹筐护着麦苗，长得壮！” 小巴图突然跑过来，把一个布包塞给阿尘：“这里面是‘种麦口诀’的木牌，渔岛的孩子不认字，俺刻了图，他们一看就懂！”
队伍走了十日，越往东走，空气越湿润，雪渐渐变成了雨，打在麦种袋上 “沙沙” 响。小野骑着马从前面赶来，蓑衣上还滴着海水，脸色却比乌云还沉：“前面的‘黑鲨岛’有海盗，专抢过往商队的粮！俺上次送海苔干，就被他们抢了半船，听说他们还抓了渔岛的孩子，要粮赎人！”
“敢抢麦种，还抓孩子？” 阿狼瞬间握紧断矛，肩头的旧伤在潮湿里隐隐作痛，“俺们在漠北打残寇，到东海还能怕了海盗！” 黑牙也攥紧腰间的短刀，手腕的疤痕在雨里泛着红：“俺们护着麦种走了万里，绝不能让海盗毁了渔岛的希望！”
赵磊立刻让队伍停在隐蔽的海湾，召来众人商议：“阿骨带肃慎兄弟驾小船绕去黑鲨岛后侧，肃慎人水性好，先把抓来的孩子救出来；月氏的驼队留在岸上守麦种，用竹篾搭防御栏，泼上硫磺水防攀爬；巴图带着漠北族人，用波斯的铁钩做陷阱，钩海盗的船桨；俺和阿狼、黑牙带农兵，正面迎击，别让他们靠近麦种车！”
刚布置好，远处就传来海盗船的 “隆隆” 声 —— 三艘木船挂着黑鲨旗，船舷上站着十几个海盗，手里的弯刀在雨里闪着冷光。“把麦种留下！不然烧了你们的车，再把你们扔去喂鱼！” 海盗首领鲨脸的嘶吼顺着海风刮过来，唾沫星子混着雨水，溅在船板上。
赵磊举起青铜刀，声音沉得像海湾的礁石：“麦种是渔岛人的命，要抢，先过俺这关！” 话音刚落，肃慎人的小船已悄悄绕到黑鲨岛后侧，阿骨带着族人潜入水里，用铁凿撬开了关押孩子的石屋门锁 —— 五个渔岛孩子缩在角落里，冻得嘴唇发紫，怀里还抱着半块干硬的麦饼。
“别怕，俺们是来送麦种的，” 阿骨把自己的蓑衣裹在最小的孩子身上，“跟俺走，就能喝上热麦粥，还能学种麦。” 孩子怯生生地抓住阿骨的手，手里的麦饼却没松开：“俺们想把麦饼留给爹娘，他们还在渔岛饿肚子……”
正面的海盗已驾着小船冲过来，鲨脸举着弯刀跳上岸，直扑麦种车。阿狼挥着断矛迎上去，矛尖擦着鲨脸的胳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不许碰麦种！这是给孩子的粮！” 鲨脸狞笑着反扑，弯刀劈向阿狼的胸口，黑牙突然从侧面冲过来，短刀架住弯刀，两人的力气撞得刀身 “嗡嗡” 响。
“你们这些抢粮的，跟漠北的残寇一个样！” 黑牙的嘶吼里带着怒火，“俺以前也抢粮，最后饿肚子的还是自己！渔岛的孩子等着麦种活命，你们就忍心抢？” 鲨脸的动作顿了顿，眼角瞥见阿尘正护着麦种袋，怀里的木雕小鹿露了出来 —— 那木雕的模样，像极了他留在老家的儿子，去年冬天，儿子就是抱着个麦粒木雕，饿冻而死的。
就在这时，渔岛的孩子突然跑过来，最小的那个举着半块麦饼，冲到鲨脸面前：“叔叔，你是不是饿了？这麦饼给你吃，别抢麦种好不好？俺们想种麦，让爹娘都吃饱。” 鲨脸看着孩子冻得通红的小手，又看了看麦饼上的牙印 —— 那是孩子舍不得吃，留了好几天的，眼眶突然红了，手里的弯刀 “当啷” 掉在泥里。
“俺…… 俺不是故意抢粮的，” 鲨脸蹲下身，声音带着哽咽，“俺的岛被台风毁了，族人饿肚子，孩子也没了…… 俺只能抢，不然大家都得死……” 赵磊走过来，把一袋麦种递给他：“抢粮只能活一时，种麦才能活一世。渔岛有荒地，俺们教你种麦，明年秋收，你的族人就能吃饱，再也不用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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