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迈开了步子。动作平稳,甚至可以说有些刻板,一步一步,走向卧室门口,消失在画面边缘。摄像头拍到了“我”经过过道时一晃而过的侧影。
我屏住呼吸,手指冰凉。监控是分镜头的,我颤抖着切换到连接在厨房那个简易传感器上的音频接收模式(我只在卧室装了摄像头,但买设备时附送了个带麦克风的小传感器,我顺手放厨房窗台上了)。
先是一段寂静。然后,一阵非常清晰的、富有节奏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出来:
“噌……噌……噌……”
缓慢,平稳,一下,又一下。是坚硬的石材与金属摩擦特有的声音。单调,重复,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透过电子设备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冰冷质感。
就是磨刀声!
音频旁边有微弱的环境音可视化波纹,随着那“噌噌”声规律地起伏。我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秒一秒跳动。磨刀声持续着,不紧不慢,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真的是我!我真的在梦游磨刀!可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磨刀?磨什么刀?
我想冲出去看看,想大喊一声打断“自己”,但身体却像被冻住了,动弹不得。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那规律传来的磨刀声,像一下下凿在我的神经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磨刀声毫无预兆地停下了。
接着,音频里传来轻轻的水流声(大概是在冲洗?),然后是极轻微的放置东西的磕碰声。再然后,是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监控画面里,“我”的身影再次出现,从过道走回卧室。步伐依旧平稳刻板。“我”走到床边,坐下,躺下,拉过被子盖好。整个过程中,脸部始终朝着天花板方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左右张望,安静得像个被精准操控的人偶。
之后,画面恢复静止,只有时间在无声流逝。我瘫软在床上,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粘腻冰凉。手里紧紧攥着的手机屏幕早已自动变暗。
我真的,在梦游。
我请了假,去看了医生。神经内科,心理科,能挂的号都挂了。检查做了一堆,脑电图、多导睡眠监测……结果都显示正常。没有癫痫样放电,没有明显的睡眠结构异常。医生听着我的描述,眉头紧锁,最后也只是说可能是精神压力导致的偶发梦游症,建议放松心情,避免过度疲劳,睡前可以做些舒缓运动,并叮嘱注意居家安全,把刀具收好。
我把家里所有带刃的东西——菜刀、水果刀、剪刀、甚至拆快递的美工刀片——统统锁进了客厅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钥匙藏到冰箱顶上。秦大爷那边,我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道歉,说可能真是我自己没意识到的毛病,已经看了医生,也收好了刀具,保证不会再吵到他。秦大爷听完,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只“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我稍微松了口气,以为这样总该没事了。锁都锁了,我总不能徒手磨指甲吧?
安稳度过了两天。第三天半夜,手机又震了。
我猛地抓过来,时间是03:00:15。监控画面里,“我”再次准时坐起,动作僵硬如故。下床,走向门口。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刀具都锁了,你还去干嘛?
“我”的身影消失在画面外。我赶紧切换到音频。
寂静。
几秒钟后。
“噌……噌……噌……”
磨刀声!再次响起!清晰,平稳,一模一样!
我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怎么可能?!刀都锁起来了!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恐惧瞬间升级为一种毛骨悚然的惊骇。我再也忍不住,一股热血冲上头,我掀开被子,赤着脚,猛地冲出了卧室!
我要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道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窗户透进来一点惨淡的月光。我蹑手蹑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磨刀声是从厨房传来的,一下,又一下,在寂静中格外瘆人。
我屏住呼吸,挪到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向里望去。
月光勉强照亮厨房一角。洗碗池边,一个人背对着我,微微佝偻着腰,站在那里。
是我的背影。
“我”的右手在身前规律地动着,伴随着那持续不断的“噌噌”声。而在“我”面前的洗碗池台面上,根本没有什么磨刀石,也没有什么菜刀!
“我”的手里,空无一物。只是右手虚握着,做出抓握刀柄的姿势,小臂来回匀速移动,仿佛手里真的有一把刀,在一块看不见的磨刀石上反复研磨。
“我”磨的,是一把“空气刀”。
月光照在“我”的侧脸上,那张我熟悉无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似乎是半睁着的,但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
眼前的景象比看到我真在磨刀还要恐怖百倍!这种对着虚空、全神贯注进行无实物磨砺的诡异行为,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慌忙扶住了门框,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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