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第二天晚上,村西头王寡妇家同样刚满月的女儿也不见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不是丢鸡丢狗,是丢孩子!刚满月的婴儿!
人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口被撬开的古井,想起了太爷爷的警告,想起了那双湿漉漉的、猩红的绣花鞋。
我爹和几个老人脸色铁青,带着人去井边查看,却发现那双绣花鞋……不见了。
井口那片被鞋子滴落的暗红色液体浸湿的泥土,颜色变得更深了。
村里组织了青壮年守夜,拿着锄头棍棒,点着火把,主要集中在几户有新生儿的人家附近。我也被安排了守夜,就在离古井不算太远的打谷场。
守到后半夜,月上中天,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我靠在一个草垛边,眼皮直打架。
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际,一阵极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很轻,很慢,像是……沾了水的脚步,踩在干燥的土地上。
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
声音是从古井方向传来的!
我屏住呼吸,悄悄挪到打谷场边缘,借着月光,朝古井那边望去。
月光惨白,照在荒草和那歪斜的青石板上。
只见井口那黑乎乎的洞口,先是探出了一样东西——
一只毫无血色、皮肤肿胀惨白的手。
它扒住了井沿,指甲很长,里面塞满了黑泥。
紧接着,另一只同样惨白的手也伸了出来,双手用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井里往外爬。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双手完全伸了出来,然后是手腕……
就在这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只右手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银镯子!那镯子的样式我太熟悉了!上面刻着简单的如意纹,边缘有一个小小的磕碰痕迹——
那是我娘陪葬的银镯!她三年前去世,是我亲手给她戴上的,看着她入的土!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从井里爬出来的东西手上?!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我几乎窒息。
那双手完全支撑起了身体,一个模糊的、穿着暗色衣服的佝偻身影,缓缓地从井口爬了出来。它背对着我,动作僵硬而缓慢。
而它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襁褓!
白色的襁褓,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襁褓里,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啧啧”的吮吸声,就像一个婴儿在贪婪地吸吮着乳汁。
那佝偻的身影,抱着襁褓,静静地站在井边,一动不动,仿佛在感受着月光。
然后,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过了头。
我看不清它的脸,那里似乎笼罩着一团模糊的阴影。
但它怀里的襁褓,却因为它的转身,正好对向了我这边。
月光清晰地照在了襁褓中那个“婴儿”的脸上——
那张脸,皱巴巴,青白色。
本该是眼睛的位置,没有眼珠,没有眼皮,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窟窿!
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将眼珠子剜了去!
那两个黑洞直勾勾地“望”着我这边,与此同时,那“啧啧”的吮吸声变得更加清晰、急促。
“嗬……”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抽气,连滚爬爬地向后倒退,撞翻了身后的草筐,弄出了巨大的声响。
我再抬头看时,井边已经空无一物。
只有那歪斜的青石板,和那个黑黢黢的井口,静静地留在原地。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噩梦。
但我知道,不是。
我连滚爬爬地跑回村里,敲响了铜锣,语无伦次地喊叫着。
村里人被惊动,拿着火把武器冲到井边,却什么也没发现。
没有人相信我看到的景象,他们只当我守夜太累,产生了幻觉。甚至有人怀疑我是不是中了邪。
只有我爹,听完我的描述,特别是听到那只银镯子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口古井,眼神里是和我太爷爷临终前一模一样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第二天,我娘坟墓被刨开的消息传遍了村子。
棺材里,空空如也。
那件她下葬时穿着的、胸口被尸水浸染出深色痕迹的寿衣,皱巴巴地团在棺底。
而她手腕上的银镯子,果然不见了。
村里彻底大乱。
而那口被撬开的古井,依旧张着黑洞洞的口。
每晚,“啪嗒、啪嗒”的湿脚脚步声,和婴儿“啧啧”的吮吸声,都会在村子的某个角落隐隐约约地响起。
伴随着的,总是又一声婴儿失踪的凄厉哭嚎。
太爷爷的警告,像淬了毒的冰锥,刺进了每个村民的心头。
井里的东西,出来了。
而它,似乎还需要……更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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