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行动刻不容缓。
在两次“怨念水流”涌动的间隙(根据观察,水流涌出后的一个时辰内,巢穴内能量流动相对平缓,巨茧的“注意力”似乎也更多集中在吸收养分上),陈默团队开始了向巢穴底部的潜入。
首要难题是移动。怨灵舟能量仅恢复至7%,且启动和飞行必然会引发明显的能量波动,无异于在巨兽腹中敲锣打鼓。他们只能放弃舟体,步行前往。
陈默让阿粉和阿红在前方数丈处飘荡,作为“斥候”和“信号干扰器”。这两个被绑定和“喂养”过的次级个体,此刻对陈默的指令格外顺从,它们自身散发出的、与巢穴同源的怨念波动,能一定程度上掩盖后方活人的微弱气息。同时,陈默通过系统,时刻接收着阿粉阿红传回的、关于前方能量浓度、雾团分布、肉壁状态的简单反馈。
苏柒柒手持赤珏,走在队伍中央,持续感应着“纯净节点”的方向,并撑起一层薄薄的清光护住众人,抵消部分邪能侵蚀。荆十三娘和小银一左一右,警惕侧翼。虎妖和烈风断后,虎目炯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袭击。柳青青和三名散修被护在中间,手持简陋的“探测符”(刻有基础警示符文),负责留意脚下肉毯可能出现的异常。
巢穴内部并非一马平川。暗红色的肉壁形成了高低起伏的“丘陵”,布满了滑腻的褶皱和偶尔搏动的粗大“血管”。空气中飘荡的雾团大小不一,大多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有一些稍大的雾团会相互“吞噬”或融合,发出无声的嘶鸣。脚下“地面”柔软而富有弹性,踩上去会微微下陷,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他们沿着苏柒柒感应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在肉壁间的“沟壑”和相对平坦的区域穿行。尽量避开那些体积过大(超过水缸)、颜色深红如血的雾团,以及肉壁上不时张开的、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深孔洞。
“左前方三十步,能量淤积,绕行。”陈默根据阿粉传回的模糊信息,低声指挥。阿粉此刻正贴在一个散发着危险波动的“肉瘤”状凸起附近,假装自己也是无害的背景。
队伍无声转向。
行进约半个时辰后,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肉壁的颜色逐渐从暗红转向一种更深沉的、近乎黑紫的色泽,搏动也变得更加缓慢而沉重。空气中飘荡的雾团数量减少,但个体明显增大,散发出的怨念波动也更加强烈和混乱。脚下的“地面”变得湿滑粘腻,渗出暗红色的、带有腐蚀性的粘液,苏柒柒不得不加大赤珏清光的输出进行净化。
“这里……邪能的‘浓度’和‘质量’都更高了。”荆十三娘皱眉,短刃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她的灵力属性),用以对抗无孔不入的阴寒邪气。
“柒柒,节点还有多远?”陈默问道,他的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维持对阿粉阿红的控制、系统感知和【镇渊】剑意的流转,消耗巨大。
“很近了……就在前面……但感应变得……很奇怪。”苏柒柒秀眉紧蹙,“纯净的感觉还在,但……好像被一层又一层污秽的东西包裹得非常严密,而且……有种悲伤和……愤怒的情绪混杂在里面。”
悲伤?愤怒?陈默心中警惕更甚。
又前行了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相对巨大的“腔室”。这里的肉壁如同舞台的帷幔般向四周高高卷起,中央则是一个凹陷的、直径约十丈的“坑”。坑底并非肉毯,而是一片如同凝固的黑色琥珀般的物质,隐约可见其中封存着一些扭曲的阴影。而在这黑色琥珀的最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光芒顽强地闪烁着,正是苏柒柒感应的源头!
然而,这个“腔室”绝非善地。坑的周围,盘踞着三个体积堪比房屋、颜色深紫近黑、形态更加凝实(甚至隐约有触须和口器轮廓)的巨型怨念聚合体!它们如同忠实的守卫,缓缓围绕着黑坑旋转,散发出的威压让远处的阿粉和阿红瑟瑟发抖,几乎要失控。坑的上方,还有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暗红色光点飘荡,形成一片“光雾”,似乎是一种感应或防御网络。
更诡异的是,坑底那黑色琥珀的周围,散落着一些……残破的、半嵌入其中的物体!有断裂的兵刃(风格古朴,非现今制式)、破碎的甲胄碎片、甚至……几具相对完整、但早已石化的、保持着挣扎姿态的人形骸骨!这些骸骨身上,依稀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赤珏或【镇渊】剑意隐隐呼应的古老气息!
“那是……上古战死在这里的修士遗骸?”荆十三娘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遗骸和残兵,与邪能核心纠缠在了一起?”
苏柒柒则是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其中一具面朝下、手臂伸向乳白光芒方向的骸骨,赤珏在她怀中剧烈颤抖,发出一阵悲鸣般的低鸣。一段更加清晰、也更加痛苦的记忆碎片,猛地冲入她的脑海——
血与火的战场,破碎的殿阁,熟悉的身影一个个倒下。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是她前世!)怀抱着光芒微弱的赤珏,与几位同伴且战且退,最终被无尽的黑暗与怨念吞没……临死前,她用尽最后力量,将赤珏的核心本源与一丝残魂送出,自身则与同伴的尸骸、残兵一同,被拖入了黑暗的最深处……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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