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香村边缘,鬼手居外。
那扇布满虫蛀的木门隔绝了内外,也隔绝了声音。柳红缨和阿禾只能看到门楣上那块歪斜的“鬼手居”木牌,以及周围缓缓流转的斑斓毒瘴雾气。时间在焦急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阿禾不时踮脚张望,小脸上写满了担忧:“柳姨,先生他们进去好久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柳红缨心中同样忐忑,但面上不显,只是轻轻拍了拍阿禾的肩膀:“别急,给怪医看病,哪有那么快?尤其是石统领和影风那样重的伤。”她嘴上安慰着,目光却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周围荒草丛生、堆满垃圾骸骨的破败环境。
空气中混杂的异味、远处燃香村主街隐约传来的喧嚣、以及这片区域特有的死寂,都让她神经紧绷。作为常年混迹于三教九流、消息灵通的茶楼掌柜,她比陈文更清楚“遗弃之渊”外环这种地方的险恶。这里没有真正的秩序,只有暂时的平衡和随时可能爆发的掠夺。
突然,她耳朵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远处小巷口方向传来的、不同于寻常村中嘈杂的异样动静——那是皮靴踩在泥泞和碎骨上的杂乱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粗鲁的呼喝和金属摩擦的轻响,正朝着这边快速接近!
“阿禾,到我身后来。”柳红缨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疑,同时将阿禾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上前半步,挡在了通往鬼手居小径的入口处。她今日为了方便行动,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劲装,此刻站定,竟也隐隐透出一股干练悍勇之气,与平日茶楼中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判若两人。
阿禾听话地躲到柳红缨身后,小手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角,但眼神中也努力透出坚定,体内曦光之力悄然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微光护罩。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很快,七八个身影从前方那条狭窄巷口拐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踏入了这片相对空旷的荒地区域。
来者不善。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半边脸纹着青色蝎子图案的壮汉,光着膀子,露出精壮肌肉和几道狰狞伤疤,腰间别着一把带着缺口的鬼头刀,修为在筑基中期左右。他身后跟着的六七人,穿着打扮五花八门,有的像落魄修士,有的像地痞混混,修为多在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一个个眼神凶戾,贪婪地打量着柳红缨和她身后的阿禾,尤其是在感受到阿禾身上那与周围污浊环境格格不入的纯净微光时,眼中贪婪更甚。
“哟呵!兄弟们,看看咱们发现了什么?”蝎面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粗嘎,“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皮,带着个更有趣的小丫头?这鬼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干净’的货色?该不会是刚来‘遗弃之渊’的雏儿吧?”
他身后的喽啰们发出一阵哄笑,污言秽语夹杂其中。
柳红缨面若寒霜,眼神冰冷地扫过这群人,心中快速评估。看穿着气焰,不像是暗影殿或“渊影”那种有严密组织的追兵,更像是本地依附于某个小势力的地头蛇,或者干脆就是见财(色)起意的流窜匪徒。但他们出现的时机和直奔此处的目标性,又显得有些蹊跷。
“这位道友,请了。”柳红缨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意,“我等在此等候友人,无意冒犯。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蝎面壮汉嘿嘿一笑,上前两步,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柳红缨玲珑有致的身段和阿禾身上打转,“在这黑齿滩,老子‘毒蝎’张横说的话,就是方便!小娘皮,我看你们面生得很,身上还有股子让人不舒服的‘光’味儿……说吧,哪来的?跟那鬼屋里头的老怪物什么关系?”他指了指鬼手居的方向,显然对“鬼手圣心”有所忌惮,但贪婪压过了忌惮。
“我们与鬼手前辈并无深交,只是求医问药。”柳红缨耐着性子解释,同时暗暗扣紧了袖中暗藏的几枚“爆炎珠”和一把淬毒牛毛细针,“道友若无事,还请离开,莫要惊扰了前辈清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求医?哈哈!”张横又是一阵怪笑,“那老怪物脾气古怪,收费更是黑心,你们能付得起代价?不如这样……”他眼中淫邪之光一闪,“小娘皮你陪兄弟们乐呵乐呵,这小丫头嘛……身上这股光挺特别,交给黑蛇帮的‘供奉大人’,说不定能换不少好处!兄弟们得了好处,自然不为难你们,怎么样?”
他身后的喽啰们也跟着起哄,污言秽语更甚,渐渐呈半圆形围了上来。
柳红缨心中彻底冷了下来,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对方不仅觊觎美色,更是冲着阿禾的特殊气息来的!黑蛇帮?是本地帮派?还是某个势力的外围?
“阿禾,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柳红缨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阿禾低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阿禾咬了咬嘴唇,听话地照做,但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她能感觉到外面那些人对柳姨和自己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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