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驷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意的。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一个虎头虎脑,一个乖巧可爱,陷入了长久的深思。
天幕说,荡儿会因为举鼎而死,早早断送性命。
还说稷儿有一统天下之势,且十分长寿,能将周天子的九鼎迁到咸阳,终结周朝。
天下皆知秦将一统,亦皆知稷儿乃天命所归。
这所谓的“共识”,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将整个大秦,都牢牢网在了中央。
而宗室、大臣,甚至山东六国,都在等着看他如何选择。
他们都在等着看寡人的笑话。
送嬴稷去他国为质?
不行!
天幕既言其有君王之相,一统之能,此刻送他去当质子,无异于将最锋利的宝剑,亲手送到敌人面前。
简直是羊入虎口,愚蠢至极!
可若是因此就废了嬴荡,改立嬴稷……
嬴驷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王后魏纾,她在听到嬴荡举鼎而亡时,身体那瞬间的僵硬,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无声地摇头。
只怕内乱将生!
王后的身后,站着的是魏国,还有那些宗室元老。
他们绝不会坐视一个庶子,仅仅因为天幕的几句“预言”,就夺走嫡子的位置。
此时大秦根基未稳,任何一场内乱,都可能让虎视眈眈的六国找到可乘之机。
到那时,一统大业将彻底沦为泡影。
所以,绝对不能废长立幼!
但他也不可能让嬴稷去他国送死!
到底该如何抉择……
嬴驷闭上眼,手指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脑海中思绪翻涌。
良久,殿外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启禀君上!宗亲臣公求见!”
嬴驷缓缓睁开眼,一道冷光一闪而逝。
来了。
“宣。”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王后魏纾和芈八子一听臣公们要来,立刻起身,带着各自的孩子,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很快,以一位白发苍苍的宗室元老为首,几位重臣鱼贯而入。
他们一进殿,便齐齐行礼,但起身后,却个个面色凝重,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最终,还是那位年纪最大的宗室元老,颤巍巍地咳了两声,上前一步。
“君上……天幕所言,可都看见了?”
嬴驷端坐不动,面无波澜。
“寡人看见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那老者似乎有了些底气,又追问一句:
“那……不知君上打算,立谁为太子?”
嬴驷终于动了,他抬起眼皮,扫了老者一眼。
“现在就谈立太子,是否为时过早?”
那老者被噎了一下,后面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这时,他身后的一位青年宗室却站了出来,拱手道:
“君上,立嫡立长乃周礼所定,是国之根本!公子荡身为嫡长子,聪慧勇武,理应是太子不二人选!还请君上早日册立,以安国本,以安民心!”
他话音一落,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附和。
“是啊!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啊!”
“君上万万不可因天幕几句虚无缥缈之言,便动摇国本!”
嬴驷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慷慨陈词,直到殿内安静下来,他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寡人什么时候说,要立公子稷为太子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愣。
青年更是满脸错愕:“可是……可是天幕上说,公子稷将来会接替公子荡成为秦王,还说他能一统六国……”
“所以呢?”
嬴驷猛地打断他,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这种事,你们知道,寡人知道,难道六国就不知道了吗?”
“你们一个个,都把脑子丢在家里了吗?”
“寡人今日若是敢立公子稷为太子,明日六国合纵的大军就能兵临函谷关!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天命所归’的秦王顺利成长起来吗?他们会给我们大秦这个机会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臣心头。
他们只想着嫡庶之别,宗法礼制,却忘了六国,忘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众人额头渗出冷汗,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的有多简单。
老者张了张嘴,艰涩地问道:
“那……依君上之见,当如何是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嬴驷身上。
只见嬴驷缓缓向后一仰,靠在宽大的王座上,脸上带着一丝众人看不懂的冷笑。
他用一种近乎宣告的平淡口吻,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话。
“寡人打算,送公子稷去燕国为质。”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不是?我们没听错吧?
君上要送那个被天幕亲口承认,能够一统天下的公子稷,去燕国为质?
君上这是疯了吗?!
……
苏铭没有在青铜鼎前过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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