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州的夜,在短暂的死寂后,被骤起的马蹄声踏碎。
三更的梆子刚响过不久,长街尽头便涌现出一支支沉默的黑甲骑兵。马蹄包着厚麻,落地时只发出沉闷的震颤,像地底深处传来的心跳。
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映亮玄甲上冰冷的反光,也映亮马背上士兵铁铸般毫无表情的脸。
为首的将领高举一枚虎符,在刺史府门前勒马。门房刚探出头,就被森冷的刀锋抵住咽喉。
“奉巡察使之命。”将领的声音像磨刀石上擦过的铁,“全城戒严。擅动者,斩。”
同样的场景,在润州、扬州、江宁三地同时上演。驻军营地大门轰然洞开,披甲执锐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出,迅速控制各城门、码头、官仓。没有喧哗,没有反抗,只有金属碰撞的细响和压抑的呼吸声——秦赢用七天时间布下的网,在这一刻骤然收紧。
马家别业。
马腾云是被管家摇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正要发怒,却听见前院传来兵器交击的声响和短促的惨呼。
“老爷!官兵!官兵冲进来了!”管家面无人色,话音未落,房门被一脚踹开。
火光涌入房间,映亮门口站着的那个身影——玄色官袍,臂上包扎的白布在火光中格外刺眼。秦赢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持弩的甲士。
“秦……秦赢?!”马腾云惊得从床上滚下来,肥胖的身躯瘫在地上,“你……你的伤……”
“托马公的福,还死不了。”秦赢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走到桌边,拿起马腾云睡前把玩的玉貔貅,端详片刻,忽然松手。
玉貔貅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马腾云浑身一颤。
“马腾云,”秦赢转过身,目光如刀,“勾结倭奴,刺杀钦差,私运军械,窃取火器图纸。你可知罪?”
“冤枉!我冤枉啊!”马腾云嘶声喊道,“那些倭奴与我何干?定是有人栽赃!秦赢,你休要血口喷人!我要上奏陛下!我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
秦赢从怀中取出一卷供词,缓缓展开。火光下,岛田歪歪扭扭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触目惊心。后面附着的,是马家三管家、郑家账房、以及清风观道长等人的口供,时间、地点、人物、细节,环环相扣。
“这……这是诬陷!”马腾云脸色惨白,但仍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些倭人胡言乱语!他们定是受你胁迫!”
秦赢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两名甲士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进来,扔在地上。那人抬起头——正是马家负责与倭奴联络的三管家。他看见马腾云,哭喊道:“老爷!我都招了!他们……他们连三年前那次走私生铁的数量都知道!连……连您藏在别院假山下的账本都找到了!”
马腾云的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与此同时,郑家府邸。
郑克明比马腾云聪明。他在官兵破门前就听到了风声,带着两个心腹从后门密道逃走。密道出口在城西一条僻静的巷子,连接着一家绸缎庄的后院。
他刚钻出密道,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月光下,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玄鸦面具,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铜钱在指间翻转,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郑先生,”玄鸦首领的声音毫无波澜,“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郑克明瞳孔骤缩,反手去拔腰间的短刀。但刀还没出鞘,咽喉已被冰冷的铁尺抵住。
“别动。”玄鸦首领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岛田全都说了。包括……你们答应给倭奴的‘霹雳火球’图纸,是从兵部哪个主事手里流出来的。”
郑克明浑身僵硬。
“你……”他声音发颤,“你们怎么……”
“怎么知道?”玄鸦首领轻笑一声,“郑先生,从你们决定对主上动手的那一刻起,你们在江南的每一处宅邸、每一个货栈、每一条船,就都在我们眼皮底下了。”
他收起铁尺,做了个“请”的手势:“主上想见你。有些事,需要你当面说清楚。”
当郑克明被押到马家别业时,前院的战斗已经结束。马家圈养的死士倒了一地,鲜血在青石板上汇成细流。马腾云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秦赢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摞账本、书信、和几份绘制精细的图纸。火把的光在他脸上跳动,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莫测。
“郑克明,”秦赢抬眼看他,“你比马腾云聪明,所以死得也会比他明白些。”
“秦赢!”郑克明嘶声道,“你不敢杀我们!江南漕运、海运过半握在我两家手中!杀了我们,江南必乱!陛下不会允许……”
“陛下允许。”秦赢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帛书,展开。
帛书末尾,是武则天铁画银钩的朱批:“江南诸事,皆由秦卿专断。若有阻挠王命者,无论勋贵世家,先斩后奏。”
郑克明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甲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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