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六年,四月初。
野狼谷之战的结果与国子监讲论的详情,几乎同时传遍朝野。前者以密报形式在高级官员中有限流传,后者则通过《大明公报》的详尽报道,在士林民间掀起轩然大波。
一、 暗室惊变
西安,秦王府,听雨轩。
这里是王府深处最僻静的院落之一,平日罕有人至。此刻,轩内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垂下,隔绝了外界一切光线与声响。只有几盏牛角灯在角落散发出昏黄摇曳的光,将围坐在一张紫檀木圆桌旁的几道人影,投射在墙壁上,拉长、扭曲。
主位上,秦王朱樉身着常服,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阴郁。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螭纹。桌边另坐着四人。
左首是一位身着蒙古式皮袍、但面容更似西域人的老者,深目高鼻,灰白的胡须编成细辫,手背上隐约可见一个淡化的鹰形烙印。他是“苍鹰之爪”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老之一,名叫哈桑。
右首是个精瘦的中年汉人,穿着苏杭样式的绸衫,眼神闪烁,指节粗大,是常年经海走船留下的痕迹。他自称姓胡,来自一个在东南沿海和南洋有着复杂网络的“海商”家族。
对面则是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面色红润,须发乌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乃是陕西境内颇有声名的“丹鼎派”道士青云子。最末位,是个沉默寡言的壮汉,一身西北边军的低级武官服色,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谷里的事,本王知道了。”朱樉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折了四十多个好手,还被抓了活口。哈桑长老,这就是你保证的‘万无一失’?”
哈桑抬起眼皮,褐色的眼珠在灯光下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球:“王爷,我们的人执行得很好。是明军的装备……超出了预计。那种甲,那种刀,不该是现在大明边军该有的东西。”
“宋礼弄出来的新钢。”朱樉冷哼一声,“倒是小瞧了那个书呆子。还有朱雄英,竟真敢拿本王的‘饵’来试他的新刀!”
胡姓海商轻咳一声:“王爷,北边的事且放一放。南洋那边,荷兰人的火是点起来了,也确实烧到了沈万三。但朝廷的反应……似乎比预想的要稳。周忱的舰队只是在爪哇附近转了几圈,并未真打。弹劾沈万三的折子,也被朱雄英压下了,据说还反手查了那个递折子的御史背后钱庄的账。”
“朱雄英不傻。”朱樉淡淡道,“他知道此时大动干戈,只会让朝局更乱。他在等,等一个能一举定乾坤的机会。”
“那我们……”胡姓商人试探道。
“我们也在等。”朱樉看向青云子,“道长,那东西……还要多久?”
青云子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道:“王爷,‘惊雷子’的方子,古丹经中虽有提及,但配制极难,尤以‘净火’一环,最是险要。贫道与众弟子连日试炼,已有些眉目,但若要稳定产出、且威力可控……至少还需一月。”
“一月……”朱樉皱眉,“太慢了。北边失了手,南边没乱起来,朝中那些老酸儒闹腾一番,也被徐光启当堂顶了回去。朱雄英的脚跟,反而站得更稳了些。我们不能干等。”
他目光转向那位一直沉默的边军武官:“王百户,你那边呢?”
王百户猛地抬头,露出一张被风沙侵蚀得粗糙、此刻却带着几分焦虑的脸:“王爷,宣府镇那边出事后,九边各镇都紧了。查验文书、盘问生面孔,比以往严了十倍!咱们之前那条从宁夏往西安运‘料’的小路,三天前被一队夜不收撞见,虽然没抓到现行,但路怕是暂时不能用了。还有,兵部新下了文书,要求各镇将领熟知什么‘新甲新刀’的式样性能……末将担心,野狼谷的事,怕是已经引起朝廷对边镇内部……的警觉了。”
一连串坏消息,让室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哈桑忽然开口,声音嘶哑:“王爷,既然小股试探已无效,不如……”
他做了个手掌下切的动作。
“不可!”朱樉断然否定,“现在还不是时候。京营、边军,大半还在朝廷手里。朱雄英在南京,我们若贸然举事,便是授人以柄,天下共击之。”
“那难道就坐视朱雄英一步步站稳,等着他来查我们?”胡姓商人有些焦躁,“王爷,荷兰人那边传来新消息,他们东印度公司总督对上次的‘合作’结果很不满,觉得我们提供的明军布防情报‘价值有限’。他们暗示,如果西北这边不能有更‘实质性’的动作牵制明朝朝廷,他们可能会重新考虑与我们的……盟约。”
“番夷之辈,只看眼前利!”朱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压了下去,“告诉他们,耐心点。大明这座屋子,梁柱看着还结实,但地基已经松了。我们只需要找到那根最关键、承力最重的柱子,轻轻推一下……”
他话未说完,听雨轩紧闭的门扉,突然被轻轻叩响。
“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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