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六年,三月廿八。
三件事,同时在帝国的三个角落发生。
一、 北疆,宣府镇外,野狼谷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着山道。风穿过光秃秃的枝杈,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一支由三十辆大车组成的辎重队,正在狭窄的谷道中缓慢前行。车轮压过未融的残雪与冻土,发出单调的吱嘎声。押运的兵士约两百人,一半骑马,一半步行,队列松散,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照出一张张疲惫麻木的脸。
一切都像是标准的、漏洞百出的边防辎重转运场景。
但若有人能透过那些普通军士的甲胄,触摸到内衬下异常坚韧的钢片;若有人能细看那些看似随意挂在马鞍旁的刀鞘,注意到其长度与弧度与制式腰刀的细微差别;若有人能数清那些在车队前后“懒散”游弋的骑手,会发现他们正好是五百人——那么就会明白,这不是一支运输队。
这是一个铁铸的陷阱。
李二虎,宣府镇的老边军,此刻伪装成车夫,坐在第三辆粮车的辕上。他粗糙的手掌按在车板下——那里藏着一柄出鞘的短刀。他的心跳很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亢奋与不安的期待。
七天前,他和另外四百九十九名同袍被秘密抽调,穿上那些从未见过的、轻得惊人的钢甲,拿起那些沉手却异常合握的长刀。他们没有被告知具体任务,只进行了两次简短的配合演练。然后就被带到这里,换上旧甲,混进这支“诱饵”车队。
“若那些狗娘养的杂种敢来,”带队的那位面容冷硬的千户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让他们试试,是他们的爪子利,还是咱们的新牙硬。”
李二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见过那些“杂种”留下的痕迹——被一刀劈开铁片、砍进骨头的同袍遗体。他也摸过那些崩了口、卷了刃的制式腰刀。恨意像火炭一样在胃里烧着。
天空泛起鱼肚白。山谷两侧的坡地渐渐显出模糊的轮廓。风停了,万籁俱寂,只有车轮声和马蹄声。
突然,一声尖锐的唿哨,撕裂了寂静。
唿哨来自左侧山坡的密林。
紧接着,右侧山坡也响起回应的唿哨。
来了。
几乎是同时,两侧山坡上骤然涌现出数十道黑影!他们策马从陡峭的坡道上俯冲而下,马蹄踏起积雪和碎石,速度快得惊人!没有呐喊,没有威慑性的箭雨,只有一种沉默的、训练有素的杀意。
李二虎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看清了那些袭击者——他们穿着暗蓝色的锁子甲,外罩皮袍,脸上蒙着布,只露出冰冷的眼睛。他们的马刀在晨光中反射着幽蓝的光泽,刀身比大明制式腰刀略弯,刀尖更锐。
标准的草原骑兵突袭阵型。但那种装束,那种武器,那种沉默……
“是正主儿!”不知谁低吼了一声。
“结阵!保护粮车!”伪装成押运官的千户嘶声大喊,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军士们“慌乱”地收缩阵型,向粮车靠拢,举起盾牌和长枪。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遇袭时一样。
袭击者的前锋已经冲到五十步内。他们似乎对明军的“慌乱”很满意,阵型略微散开,显然打算用速度冲垮这个脆弱的防御圈,焚烧粮车,然后迅速撤离。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就在第一排袭击者的马刀即将劈砍到最外围盾牌的那一刻——
“卸甲!!!”
千户的怒吼,如炸雷般响起!
原本“惊慌”收缩的明军阵型,骤然炸开!
那些看似笨重的旧式甲胄,被军士们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解开、甩脱!里面露出的,是暗青灰色的、线条流畅的板甲雏形!与此同时,他们从车底、从马鞍下、从粮袋中,抽出了那些修长锋利的长刀!
变化发生在呼吸之间。
冲锋在前的袭击者骑兵,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愕。他们的马刀已经挥出,来不及收势。
“锵——!!!”
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在山谷中爆响!
第一声,来自一名袭击者的马刀,重重劈在明军一名小旗官的肩甲上。预想中的甲片碎裂、血肉横飞的场景没有出现。刀刃砍入约半分,就被异常坚韧的钢质死死咬住!小旗官身体一震,竟未后退,反而借着冲力,反手一刀撩向对方马腹!
第二声,来自李二虎。他矮身躲过一记横斩,手中长刀自下而上,狠狠劈在袭击者坐骑的前腿上。刀锋划过皮甲、肌肉、骨骼——那种顺畅感,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战马惨嘶着跪倒,骑手翻滚落地。
第三声、第四声……密集的交击声如暴雨般响起!
袭击者的优势在于突袭的速度和武器的锋利。但当明军卸去伪装、亮出真正甲兵的那一刻,这种优势瞬间被逆转。
他们的马刀砍在明军的新甲上,大多只能留下浅痕,少数能砍入半分,却难以造成致命伤。而明军的长刀,却往往能劈开他们的锁子甲,撕裂皮袍,斩入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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