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亮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光线惨白得晃眼，空气里弥漫着烟味和沉闷的气息。
江林靠在椅背上，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
对面的壮硕警察依旧坐得笔直，面前的笔录本写满了字，他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语气带着不耐烦的追问：“李强坠楼前，只有你和唐卓龙见过他，不是你推的，难道是他自己跳的？你最好老实交代，别浪费大家时间！”
江林抬起眼，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说了，我没杀人。我把他带到天台，只是想让他认个错，后来我先走了，他怎么掉下去的，我真不知道。”
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重复这句话，从最初的平静到后来的烦躁，再到现在的麻木，长时间的审讯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精力。
“不知道？”壮硕警察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水杯晃了晃，溅出几滴水珠。
“你以为这种说辞能蒙混过关？目击者看到你拎着李强上天台，你敢说你没动手？”
江林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声音：“我要抽烟！给我拿根烟！”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长时间的对峙让他濒临爆发。
旁边一直沉默记录的年轻警察看了眼壮硕警察，见对方没反对，便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江林，又帮他点燃。
火苗亮起的瞬间，江林凑过去吸了一口，烟雾呛得他咳嗽了两声，紧绷的身体却稍稍放松了些。
他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地抽着烟，任由烟雾在眼前缭绕，对壮硕警察的追问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样警服、头发微白的中年警察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江林面前，目光扫过桌上的笔录，开口说道：“江林，你可以走了。”
壮硕警察猛地站起身，一脸不解地看着中年警察：“王所？还没到时间呢！他的口供还没问清楚，不能让他走！”
中年警察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让你放人，就放人。”
他身后的两个警察立刻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江林手腕上的手铐。
手铐“咔嗒”一声打开，江林揉了揉被勒出红印的手腕，慢慢站起身。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到壮硕警察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警官，再见了。”
壮硕警察气得脸色铁青，看着江林的背影，忍不住追出审讯室，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江林！你别得意！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犯罪的证据，不然我一定把你抓回来！”
江林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我等着你来抓我。”说完，便转身大步朝着警局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走出治安队大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江林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不远处的路边，一辆现代轿车停在那里，陈野和唐卓龙正站在车旁抽烟，看到他出来，两人立刻掐灭烟迎了上来。
唐卓龙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关切：“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江林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没什么事，就是一晚上没合眼，有点累。”
长时间的审讯虽然熬人，但好在没有受到刁难，显然是黄远宗那边起了作用。
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身后的车：“上车吧，先回去休息，小雅还在家等着呢，小雅一晚上没睡好，总担心你。”
提到张静雅，江林心里一暖，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些。
他点了点头，跟着两人上了车。轿车缓缓启动，朝着居民楼的方向驶去。
路上，唐卓龙简单说了下情况，黄远宗找了关系，加上李强的死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江林，警局那边只能先放人。
江林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这场风波暂时过去了，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个壮硕警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以后的路，恐怕不会那么好走。
但他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走，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的人。
轿车很快停在居民楼楼下，江林推开车门，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朝着楼道口走去。
他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他，那是他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防盗门推开的瞬间，客厅里的灯光落在江林身上。
张静雅坐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眼底的黑眼圈格外明显，她一整晚没合眼，就坐在这等着江林回来。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跑着冲过去，一把抱住江林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终于回来了……”
江林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暖得心头一热。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张静雅的头发，语气放得格外温柔：“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让你担心了。”
站在门口的陈野和唐卓龙对视一眼，识趣地没上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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