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他重重叩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三日内若送不到,臣提头来见!”
冯保还想说什么,却被朱翊钧的眼神制止了。少年天子的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平静,仿佛在说 “再敢多言,就不是抄书那么简单了”。
“奴才…… 奴才遵旨。” 冯保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知道,内库的银子一旦动了,宫里的日子就要紧巴了。李太后的胭脂水粉要削减,陛下的龙袍要少做两身,连各宫的炭火都得省着用。可他更知道,这次是真的拗不过陛下了。
朱翊钧看着两人领旨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轻松。他走到案前,捡起那本被茶水浸湿的账册,指尖抚过 “大同镇” 三个字。那里的守将是他的表叔,去年还寄来一把蒙古人的弯刀,说 “陛下放心,有臣在,胡虏进不了关”。可现在,这位表叔怕是正和士兵们一起挨饿。
“王大人,”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告诉各军镇,欠的饷银会一分不少地补上。但谁要是敢克扣,朕就让骆思恭带着锦衣卫去查,查到一个斩一个。”
王国光的心头一凛:“臣记住了。”
冯保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这才明白,陛下不仅要补欠饷,还要借这个机会整顿军需,那些在军饷里动手脚的蛀虫,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三人正说着,张居正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刚从户部过来,听说陛下召见王国光,就知道是为了边饷的事。看到殿内的情形,再看看冯保哭丧的脸,心里便有了七八分计较。
“陛下,老臣听说要动内库的银子?” 张居正躬身行礼,目光落在案上的账册上。
朱翊钧点点头:“先生来得正好。边军欠饷三个月,再不发就要哗变了。”
张居正拿起账册翻看,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户部压着军饷,却没想到欠了这么多。“陛下做得对。” 他合上账册,语气沉重,“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军饷是士兵的命根子,绝不能拖欠。”
他转向王国光,眼神里带着怒意:“为何不早报?若真出了哗变,你担待得起吗?”
王国光吓得连连请罪:“是臣失职!”
“罢了。” 张居正摆摆手,目光转向朱翊钧,“内库的银子动了,宫里的开销怎么办?老臣让户部每月多拨三万两,补足内库的缺口。”
朱翊钧摇摇头:“不必。宫里的开销能省就省,朕和母后都用不了那么多。” 他看着张居正,“先生还是把银子用在修水利、买稻种上吧,那些才是长久之计。”
张居正看着少年天子清澈的眼睛,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这孩子明明可以享受锦衣玉食,却宁愿委屈自己,也要让士兵和百姓过好日子。他躬身道:“陛下圣明。”
冯保在一旁听得直咋舌。他原以为动了内库的银子,宫里就要勒紧裤腰带了,没想到张首辅主动要补缺口。看来这君臣二人是铁了心要把军饷补上,谁也拦不住。
“还愣着干什么?” 朱翊钧瞥了冯保一眼,“快去清点银子!”
冯保如梦初醒,连忙应声:“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虽然心疼那些银子,但一想到能让边关的士兵过个好冬天,心里竟也生出一丝莫名的快意。
王国光也跟着告退,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朱翊钧。少年天子正和张居正讨论着如何防止军饷被克扣,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们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拖欠军饷的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殿内只剩下朱翊钧和张居正两人。秋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了案上的账册。
“先生,” 朱翊钧轻声说,“朕知道动内库的银子不合规矩,但……”
“陛下没有错。” 张居正打断他,语气无比郑重,“天下的银子,本就该用在该用的地方。士兵保家卫国,就该吃饱穿暖;百姓勤恳耕作,就该少缴赋税。这才是正道。”
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在辽东当兵时,也曾受过欠饷的苦。那时他和战友们靠挖野菜充饥,却依旧守在城墙上,只因心里装着 “保家卫国” 四个字。如今陛下能体恤士兵的不易,他打心底里感到欣慰。
“只是委屈陛下了。” 张居正看着朱翊钧单薄的肩膀,“大婚之事,怕是要推迟了。”
朱翊钧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少年人的坦然:“晚两年怕什么?朕还小呢。”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兵部衙署,“等边军的饷银发了,蒙古人和女真不敢来犯了,朕再大婚也不迟。”
张居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这就是他辅佐的君主,虽然年轻,却有着超越年龄的远见和担当。或许,大明的中兴,真的要在这个少年天子的手中实现了。
三日后,十五万两内库银子和九万两山东罚银如期送到了各军镇。大同镇的士兵拿到饷银时,守将亲自带着他们跪在城墙上,朝着京城的方向磕头,声震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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