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春深,草木葳蕤。然而一路向北,不过数日光景,扑面而来的风便已带上了料峭寒意。林凡收敛了所有元婴修士的煊赫气息,只以寻常金丹遁速,驾驭着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遁光,贴着云层下方,向着北方,不疾不徐地前行。
他并未选择最短的直线路径,而是刻意绕行,时而折向东,时而偏向西,在连绵的群山、广袤的荒原、蜿蜒的河流上空穿梭,如同一个漫无目的的旅人。太虚之力被他运转到极致,不仅完美地模拟出金丹中期的灵力波动,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虚无之膜”,将他身形、气息、乃至遁光引起的些许灵气涟漪,都最大程度地掩盖下去。
饶是如此,他仍能隐约感觉到,在离开青云宗势力范围后,数道隐晦而冰冷的神识,如同黑暗中窥伺的毒蛇,曾在他行经的某些区域反复扫过。这些神识或阴冷死寂,或暴戾血腥,或诡异莫测,显然分属不同势力,但目标恐怕都与他有关。林凡心中冷笑,不闪不避,只将“太虚无间”的意韵催发得更深一层,如同流水滑过岩石,无声无息地从那些神识探查的边缘“滑”过,未留下丝毫痕迹。
如此昼伏夜出,谨慎前行。十数日后,脚下的大地已然褪去了南方的青翠。山峦变得嶙峋陡峭,植被稀疏,裸露的岩石呈现出灰白或铁灰色。空气中的水汽渐少,风却愈发凛冽,带着砂石与寒意,刮在脸上隐隐生疼。天空是永恒的高远与苍茫,阳光虽亮,却失去了南方的暖意。
林凡放缓了速度,取出静虚师太所赠的“玄冰佩”佩戴在身。玉佩触体微凉,随即散发出柔和寒意,不仅未让他觉得不适,反而将外界那干燥刺骨的寒风隔绝了大半,更让自身气息中,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寒之意,与这北地环境更加契合。
“终于……进入北地外围了。” 林凡立于一座光秃秃的石山之巅,举目北望。目力所及,地平线尽头,天地已是一片灰白。更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雪线,如同匍匐在大地边缘的银色巨龙。空气纯净而冰冷,呼吸间带着清冽的刺痛感,灵气也变得稀薄、惰性,却多了一种南荒罕见的、锐利如刀的庚金与冰寒之气。
这便是北地,苦寒、辽阔、资源相对匮乏,却也孕育了玄冰宫这等以冰、寒、杀伐之道着称的强大宗门。这里的修士,性子多如这气候一般冷硬直接,修炼的功法也往往走极端,战力强横。
略作休整,林凡再次启程。越往北,天气越是严酷。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与冰粒,形成一片片白茫茫的“白毛风”,能见度极低。气温已降至滴水成冰的程度,寻常筑基修士在此,若无特殊法宝或功法护体,恐怕片刻就要冻僵。天空时常铅云低垂,酝酿着暴风雪。偶尔云开,可见高天之上,有绚烂迷离的极光流淌,如同仙人以冰雪为墨绘就的画卷,瑰丽而神秘,却又透着无尽的寂寥与寒冷。
林凡体表自然流转的混沌真元,已足以抵御这酷寒。但他依旧激活了“玄冰佩”的部分威能,让自身气息与这冰天雪地更加和谐。他不再高空飞行,而是压低遁光,时而穿行在冰谷之间,时而掠过封冻的湖面,借助地形与风雪掩护行迹。
这一日,他正掠过一片被厚厚冰层覆盖、一望无际的冰原。忽然,前方冰原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强烈的灵气波动与……隐约的怒吼与兵器交击之声!
有人在斗法!而且波动不弱,至少是金丹层次,甚至有元婴气息隐现!
林凡眉头微皱,立刻收敛遁光,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座巨大的、被风雪侵蚀出无数孔洞的冰丘之后,将气息彻底隐匿。他并不想节外生枝,但此地乃前往“霜绝峰”的必经区域之一,前方争斗,或许会引来其他变故,需观察清楚。
他小心地将神识压缩成一线,如同最细微的触角,缓缓探向前方。
约莫三十里外,冰原之上,一片狼藉。巨大的冰层被恐怖的力量撕裂,露出下方幽黑的冻土。冰屑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液,在寒风中迅速凝固。场中,数道身影正在激战。
其中一方,是三名身着统一制式白色劲装、胸口绣有冰晶雪花图案的修士,两男一女,修为皆在金丹后期。他们显然训练有素,结成一个简易的三才阵势,彼此呼应,手中冰剑、冰枪、冰环舞动,寒气森森,将周围空间都隐隐冻结。看其服饰与功法,正是玄冰宫弟子!
而他们的对手,却是四名穿着杂乱、气息阴邪的修士。这四人修为也在金丹中后期不等,但功法路数各异,有驱使漆黑鬼火的,有操控惨白骨器的,有浑身血光缭绕的,还有一人身形飘忽,如同鬼魅,显然并非同门,倒像是临时凑在一起的散修或魔道中人。他们虽然各自为战,但仗着人数略多,又悍不畏死,竟将三名玄冰宫弟子逼得节节后退,险象环生。
更让林凡注意的是,在战圈稍远处,还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此人一身黑袍,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中,气息晦涩深沉,赫然是元婴初期修为!他并未参与围攻,只是冷眼旁观,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却牢牢锁定着三名玄冰宫弟子,让他们心神受制,难以发挥全力。看其装束气息,与那四名围攻者并非一路,倒像是……雇佣或驱使这些散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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