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关乎大华内外安稳、国祚兴衰的无声博弈,便自此以这一纸禁纸令为引,悄然铺展开来,而西境议事堂内的这场筹谋,便是这博弈开篇的关键一笔,往后成败,皆系于众人肩头。
殷副教主做最后的总结:
“虽说大华这会儿正跟大周、南蛮还有前大商的残余势力打着仗仗、闹着冲突,可大家的商路并没彻底断了。”
“反倒因为打仗,商人们赚得比平时多了不少。”
“战乱里到处都缺东西,有的地方因为两军对峙,盐运不过去,老百姓连吃的盐都凑不齐。”
“有的地方被对方封锁了要道,连干净的水源都成了稀罕物,更别说其他日用物件了。”
“就这么各种凑巧的情况凑到一块儿,这些商人瞅准了机会,专做战乱里的买卖,狠狠赚了一笔战争财。”
“我大华产的纸张,质地又轻又好,摸着手感顺滑,用着也趁手,不管是写字、记账还是裹东西,都特别实用,所以不光大华自己人爱用,连对面的大周、南蛮还有前大商那边的人,也都格外喜欢。”
更关键的是,这种好纸的核心手艺,全天下就只有洛阳那边一个人能掌握,旁人根本摸不着门道。
而且负责造纸的制造局里,工人们干活都是各管一摊,每个人只做自己手头那一段工序,互相不掺和。
干活的时候,工人之间还隔着厚厚的帘子,压根看不见彼此;就算进出制造局,眼睛也会被蒙得严严实实,连路都看不清。
就这么着,工人们在制造局里干了一年多,天天低头做自己的活,别说知道前后左右干活的人是谁了,连见都没见过,互相连个面都认不全。
所以大周、南蛮还有前大商那边,就算想自己造这种好纸,既没核心手艺,也找不到懂全套工序的人,只能乖乖从大华这边花钱买。
再加上,除了南蛮那边还有些树林子能凑点造纸的原材料,大周和前大商的地盘上,压根没有足够多的原始森林,连造纸最基础的原料都凑不齐。
这么一来,他们就更离不开大华的纸张,不管多贵,都得从大华这边采购,半点办法都没有。
禁纸令初下之后,大周、南蛮及前大商残余势力的境内,各家各户、官署部族尚且存有不少先前从大华购入的纸张。
虽知晓后续难再补货,倒也还能省着些慢慢用,暂未显露出窘迫之态。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存纸日渐消耗,转眼便见了底,市面上的纸张愈发稀缺,到后来竟成了有价无市的稀罕物,一张寻常的麻纸,价格都被层层炒高,最终飙升至一百文钱一张,便是这般天价,也往往一纸难求,引得无数人争抢。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世家老爷们,早已习惯了大华纸张的轻盈顺滑,不管是伏案书写、批阅文书,还是誊抄典籍、记录琐事,随手铺开一张纸,落笔流畅不滞涩,携带收纳也轻便省事,早已对其依赖至极。
如今没了纸张可用,只能重拾旧时的竹简,厚重的竹片打磨得再光滑,也难抵其沉坠之感,一卷寻常的文书便要捆扎成厚厚的一摞,搬拿费力不说,书写时还要逐片镌刻或书写,耗时耗力,远不及纸张便捷。
这般落差之下,一众老爷们满心郁结,只觉事事不顺手,面上满是不耐与烦闷,连日常理政、读书撰文都失了大半兴致。
更难熬的是那些养在深闺、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们。
先前洛阳为贴合闺阁需求,特意推出了质地绵软细腻的纸巾,白洁柔软,触感温润。
平日里擦手拭面已是便捷舒适,如厕时用以洁净,更是远比旧时粗硬的竹片体面妥帖,清爽无滞,早已成了闺中女子不可或缺的日用之物。
可禁纸令一出,纸巾断供日久,存余耗尽后,便再也寻不到替代品,只能被迫重拾那些打磨过却依旧带着糙意的竹片,冰凉粗硬不说,还难掩市井尘俗的腌臜感,与往日的舒适便捷相去甚远。
这般落差让一众千金小姐们难以忍受,只觉委屈又难堪,日日愁眉不展,满心煎熬,竟似身陷窘境般痛不欲生,连日常起居都失了往日的从容雅致。
上至王公贵族、世家闺秀,下至寻常商户、读书士人,皆因缺纸陷入诸多不便,日子过得愈发滞涩。
久而久之,境内百姓怨声渐起,不满之情日渐浓烈,纷纷聚集起来,向当地官府施压,恳请官府尽快解除对大华的粮禁,重启粮纸贸易,以境内富余的粮食换回急需的纸张,解当下缺纸的燃眉之急,还日常起居、政务文书一份顺遂。
一时之间,各地官府皆被百姓的诉求裹挟,禁纸令的反制之力,终是顺着民心所向,层层传导开来,倒逼各方势力不得不重新考量粮禁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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