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五感剥离。
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混沌洪流,时间和空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冰冷刺骨的幽冥死气和狂暴的空间撕扯感无处不在,疯狂冲击着魂魄和肉身。我死死抓住阿土的手,将魂契之力运转到极致,形成一个薄弱的护罩,艰难地抵御着这恐怖的传送之力。守心玉的光芒在周围剧烈摇曳,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映出阿土惊恐到极致的小脸。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狂暴的撕扯感骤然消失,脚下一实,我们踉跄着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阿土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小脸煞白。
强忍着眩晕,我迅速环顾四周,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里……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山洞或密室,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空间!
头顶没有天空,脚下没有大地。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缓缓流淌的、如同浓稠墨汁般的幽暗虚空,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散发着微光的岩石和不知名的巨大骨骸,寂静无声,死寂得令人窒息。我们此刻正站在一块巨大无比的、仿佛被强行撕裂的苍白石板平台上,平台边缘就是无尽的黑暗深渊,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到极致的、冰冷死寂的幽冥气息,比忘尘观古井下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磅礴!这里的空间法则似乎都与外界的阳世不同,重力紊乱,光线扭曲,呼吸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冰渣,冰冷的气息直透灵魂深处。
这就是“云踪”?幽冥交汇之隙?这根本就是一片被遗忘在时空裂缝中的死亡绝域!
“林……林公子……这是哪里?好……好可怕……”阿土颤抖着爬起身,紧紧靠着我,守心玉的光芒在这里变得异常黯淡,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范围。
“小心,跟紧我,千万别靠近边缘!”我压低声音,全身紧绷,将感知提升到极限。这里的幽冥气息虽然精纯,却充满了混乱和危险的味道,虚空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看不见的陷阱。
胸口的桃木扣传来剧烈的悸动,黄寅的魂核异常活跃,那缕前世残魂的力量也在微微震荡,传递出一种既熟悉又警惕的复杂情绪。这里的环境,似乎对它们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但也蕴含着巨大的威胁。
我回想古籍上的记载——“非实非虚”,“幽冥交汇之隙”。这里恐怕是某个古老时代,阳世与幽冥碰撞撕裂后形成的破碎空间碎片,被大能力者以祭坛封印镇守,成了现在的“云踪”。
“钥之影”藏在这里?云芝纹印的线索会在何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脚下的平台。平台由某种未知的苍白巨石铺就,表面刻满了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符文,许多地方已经破损断裂。平台中心,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圆形石台,石台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竟然与阿土手中的守心玉有八九分相似!
“阿土,玉!”我心中一动,连忙示意。
阿土会意,小心翼翼地将守心玉放入凹槽。
“嗡……”
守心玉严丝合缝,玉身光芒微微一亮,与石台上的符文产生共鸣,一道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以石台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驱散了平台周围的浓重黑暗,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安全区域。光芒所及之处,脚下符文逐一亮起,指向平台另一端的一个幽深洞口。那洞口仿佛开在虚空之中,后面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看来,守心玉果然是“凭证”,指明了下一步的方向。
“走,进去看看。”我拔出守心玉,拉起阿土,谨慎地向那洞口走去。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由同样苍白巨石砌成的甬道,石壁上刻满了狰狞的鬼怪浮雕和无法理解的古老文字,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甬道极深,蜿蜒向下,仿佛通往九幽地狱。越往下走,幽冥之气越浓,温度越低,空气中开始出现淡淡的、如同灰烬般的黑色尘埃漂浮物。死寂中,开始隐约听到一些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极远处的哭泣声、嘶吼声,若有若无,搅得人心神不宁。
阿土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守心玉的光芒成了我们唯一的慰藉。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穹顶高耸,看不到顶,无数巨大的、如同钟乳石般的黑色晶簇倒垂下来,散发出幽幽的寒光,照亮了洞窟。洞窟中央,是一片漆黑如墨、死寂无波的地下湖,湖水粘稠,仿佛凝固的血液,散发出浓郁的腥甜气息和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寒。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在湖心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白骨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祭坛样式与外面的古祭坛相似,但更加邪异,坛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仿佛仍在蠕动的血痂,坛顶漂浮着几团不断扭曲、发出痛苦哀嚎的怨魂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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