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司回廊上与阎君那短暂的对视,如同在槐安本就紧绷的心弦上又加了一道重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到了那个层次,任何“异常”都可能在对方浩瀚如星海的感知中留下印记,无论这印记多么微渺。他无法判断阎君是否真的察觉了什么,但“宁可信其有”是生存于幽冥权柄漩涡中的铁律。
因此,槐安将“以身为盾”的策略执行到了极致。他不再仅仅是低调和内敛,而是开始主动“塑造”一个更符合地府高层预期的、刻苦到近乎自虐的“模范司主”形象。
每日,他除了处理必不可少的司衙公务(如今魏徵三人已能分担大部分),便是“闭关苦修”。他不再掩饰魂体的虚弱(这本也是事实),甚至有意无意地让司衙内几位心腹属官“察觉”到他为了尽快恢复、处理积压事务而不惜损耗本源、强行修炼的“拼命”姿态。
他不再去翻阅那些可能敏感的、关于太阴或特殊力量的古籍,转而“沉迷”于规则勘定司最基础、最繁复、也最“安全”的功课——反复推演、验证幽冥基础规则在不同条件下的细微变化,并将这些枯燥到极点的推演过程与结果,事无巨细地记录成册,美其名曰“夯实根基,以备传承”。
魏徵等人看到主事大人面色苍白(魂体虚幻),却每日埋首于如山的基础规则推演卷宗之中,魂力波动时强时弱(是槐安故意模拟修炼不稳和强行压制的状态),都不禁心生敬佩与担忧。魏徵甚至私下劝谏:“大人,伤重未愈,不宜如此操劳,根基之事可徐徐图之。”
槐安只是摇头,声音带着刻意表现的沙哑与坚持:“司衙重建,百废待兴。本官身为司主,若自身根基不牢,何以服众?何以勘定规则?些许损耗,无妨。” 这番“公而忘私”的言论,配合他愈发“虚弱”却“坚毅”的形象,很快就在酆都特定的圈层内悄然传开。
就连崔判官那边,似乎也收到了风声。一次判官司属吏前来办事,偶遇“恰巧”出关、面色不佳却坚持亲自核对文书的槐安,回去后不免提及。崔珏闻听后,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眼底的审视似乎淡去了一丝,但深处的疑虑是否真的打消,无人知晓。
槐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能力出众、责任心强、但因公受伤且急于恢复、行事略显急躁但绝对“根正苗红”、沉迷于枯燥基础工作的年轻司主。这样的人,或许会因为手段激进或处事不够圆滑而引人注目,但其“动机”和“底色”在高层看来,往往是“干净”且“可控”的,甚至值得“培养”。
当然,这种“苦修”形象并非全然伪装。那些基础规则推演虽然枯燥,但对槐安理解幽冥本质、巩固秩序核心确有裨益。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极度“安全”和“正确”的外壳包裹下,他魂核深处与银玥月光印记的融合与内化,得以在无人窥探的角落,更加隐秘而坚定地进行着。
他将对银玥的远程关注与守护,也完全融入这“苦修”的节奏中。每日固定的几个时辰,他“闭关”静坐,表面上是进行规则推演或疗伤,实则心神早已通过那无形链接,落在了清风观的月光之下。这成了他高压“表演”中,唯一真实不虚的放松与力量补给。
·
人间,清风观。
银玥对幽冥的风云变幻依旧懵懂不知,她的世界简单而充实。在经历了“小月亮”初期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故”后,在槐安耐心细致的远程指导下,她对太阴之力的掌控终于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那枚被她昵称为“小月亮”的光斑,如今已能被她随心所欲地召唤、收回、控制光度大小以及飘浮轨迹,虽然还达不到如臂使指、变化由心的程度,但至少不会再胡乱飞行、招虫引鸡了。她甚至开发出一些“小月亮”的实用功能:比如在昏暗的房间里用它照明(比油灯稳定且不伤眼),比如在夏夜用它散发出的清凉气息驱赶蚊虫(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比如在心情烦躁时看着它柔和的光晕来宁神静气。
她的身体也随着修炼的深入和月魄精粹的持续滋养,一日好过一日。如今已能帮着玄诚子打理大部分观中杂务,挑水、扫地、做饭(简单的素斋)都不在话下,除了面色比常人稍显苍白、不能久做重活外,几乎与健康少女无异。
然而,新的“烦恼”也随之而来。她的变化,尤其是夜间修炼时难免流露的异象(尽管她已经很小心控制“小月亮”的光度和气息不外泄),终究无法完全瞒过偶尔夜访或路过之人的眼睛。
清风观虽地处偏僻,但并非与世隔绝。山下镇子里的香客,偶尔会有赶早或是贪晚前来上香的。附近的猎户、樵夫,也有夜间行路的。
起初,只是有些模糊的传言在镇子里悄悄流传。有人说,半夜路过清风观后山,看到观里有朦胧的宝光升起,像月亮掉进了院子里。有人说,曾听到观中夜半传来清越的、仿佛玉石相击的微鸣(可能是银玥控制“小月亮”时,力量轻微震荡空气所致)。还有人说,清风观那个病了很久的小道姑,最近气色好得出奇,怕不是得了什么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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