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似如一层清冷的薄纱,温柔地笼罩着寂静的清风观。槐安的身影自虚空中悄然迈出,脚踏实地时,鞋底沾染的、属于建木秘境那带着清香的泥土气息,与阳间夜晚微凉的露水气味瞬间交融。
他抬头,望着观门上方那块略显斑驳的匾额,心中那根自踏入地府、修复秘境以来就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这里,是他的“安全区”,是他的“摸鱼”大本营。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内的景象一如往昔。石桌石凳静默,香炉冷寂,只有那几畦菜地里的秧苗,在月光下舒展着绿意,比他离开时明显茂盛了几分,显示出此地充沛的、未被扰乱的生机。
院内,玄尘子正坐在老地方,就着那清辉辉的月光,与自己对弈。黑白棋子错落于石质棋盘上,无声无息,却自有一番运筹帷幄的意境。听到推门声,老道士眼皮都没抬,枯瘦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啪”一声脆响,落在星位上,仿佛落下的不是棋子,而是一记定音锤。
“舍得回来了?”玄尘子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山涧里淌了千年的溪水,“建木那老家伙的本源之气,吸着可还顺口?地府那碗官家饭,油水足不足?”
槐安走到石桌旁,毫不客气地拎起桌上的粗陶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透了的粗茶,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那股从喉咙凉到胃底的清爽,才真正让他感觉“回家了”。
“还行,”他抹了把嘴,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帮地府优化了下内部流程,搞了点绩效改革,崔判官挺满意。建木秘境那边嘛,系统出了点小BUG,规则有点乱窜,我去打了个补丁,顺便收了几片茶叶当辛苦费。”他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那几片青翠欲滴、灵光内蕴的建木茶叶,放在石桌上,叶片自然散发出的生机,让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玄尘子执白子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终于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锐利地扫过槐安,最后落在那几片茶叶上,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呵,口气不小。黄泉路的秩序,第一殿的KPI,建木的规则锚点……你小子出去溜达一圈,搅动的风云比人家苦修百年都热闹。这三界,快成你练手的沙盘了。”他放下棋子,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变得深沉,“风云既动,寒流自生。感觉到什么了?”
槐安在师父对面坐下,脸上的懒散稍稍收敛,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的石桌上划动着。
“乱。”他吐出一个字,眉头微蹙,“地府看似秩序井然,改革搞得热火朝天,但底层有种……力不从心的滞涩感,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在超负荷运转,每个零件都在喊累,怨气虽然在流程中被压制,却并未真正消散,反而像是在沉淀,酝酿着什么。建木秘境更直接,规则不稳,空间裂痕频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根基处拉扯、干扰。至于妖界……”
他顿了顿,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胸口,那枚银玥所赠的隐匿符佩正隔着衣物,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的热量,如同月夜下遥远的呼唤。
“银玥传讯过来,说妖皇……似乎已经注意到我了,意图不明,但绝非善意。”
玄尘子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仿佛槐安所说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他重新拿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摩挲着,目光投向棋盘,又仿佛透过棋盘,看到了更深远的地方。
“天地如棋,黑白交锋,平衡是暂时的,动荡才是常态。久了,棋盘自然会松动,棋子自然会移位。你这颗棋子,本就材质特殊,不在常规序列之内,如今被对弈的几方同时盯上,再正常不过。”
“棋子?”槐安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玄尘子,“老头子,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打哑谜吗?我魂穿此界,拥有这莫名其妙的秩序之能,绝不是什么‘缘法巧合’吧?我到底是谁?或者说,我来到这里的真正任务是什么?”
这是他心底埋藏最深的疑问。从在乱葬岗醒来,到如今周旋于城隍司、建木、地府甚至妖皇之间,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向一个早已设定的位置。
玄尘子沉默了片刻,手中的棋子终于“嗒”一声轻轻落在棋盘一角,看似无关紧要的一步,却隐隐改变了局部的气运走向。他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岁月的沉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地府轮回,乃维系三界秩序、平衡阴阳的终极基石。”玄尘子的声音低沉而肃穆,“然树大根深,亦难免虫蛀风摧。近千百年来,轮回深处,有自太古积聚的无量怨念,不甘消散,试图冲击轮回法则,逆转生死界限;更有来自域外、无形无质的魔念,如同病毒,不断渗透、侵蚀着规则的完整性。此二者,一内一外,如同附骨之疽,缓慢却坚定地动摇着基石的稳定。”
槐安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觉到,师父此刻所说的,是关乎三界存亡的真正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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