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机藤的青蔓像无数只冰凉的手，缠在韩立小臂上，藤尖渗的绿色汁液混着冷汗，在袖口晕出深色的印子。他缩在两株合抱粗的古藤中间，耳尖贴着凉润的树皮——血翅黑蚊的嗡鸣越来越近，不是零散的“嗡嗡”声，是成百上千只翅膀叠在一起的“轰轰”声，像远处滚来的雷，震得腐叶里的甲虫都往石缝里钻。
掌天瓶在掌心沁出刺骨的凉，韩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的云纹，这动作从七岁那年摔断腿、墨大夫用这瓶子装疗伤清露时就有了。此刻瓶底的归墟漩涡比昨日又大了些，黑沉沉的像颗小墨珠，偶尔转一下，会吸走周围的丝缕煞气——那是之前吞噬龙族精血后才有的变化，只是他还没摸清这漩涡的用处。
“韩立，你躲得再深也没用！”黑影的声音从藤丛外传来，带着金煞气特有的金属质感，“这山谷的牵机藤，撑死再挡半个时辰，等蚊群把藤子蛀空，你就是它们的养料！”
话音刚落，一阵“沙沙”声从头顶传来——是几只血翅黑蚊钻过藤叶缝隙，蚊足上的倒钩勾住了韩立的发髻。他猛地偏头，指尖弹出一道青芒，将蚊群钉在藤干上。那蚊子的尸体刚落地，就被地面的牵机藤须缠住，绿色汁液渗进去，尸体瞬间化作一滩黑水，连壳都没剩下。
韩立心里一动——牵机藤吞煞气，连淬了毒的蚊尸都能化掉？他想起墨大夫手札里的话：“牵机藤遇墟气，可化万物为齑粉。”“墟气”难道就是掌天瓶里的归墟旋涡？
他试着将掌天瓶凑近身边的藤茎，瓶口的黑旋涡轻轻一转，藤茎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原本青绿色的藤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藤尖变得像铁针般锋利，直直刺向藤丛外的蚊群。只听“嗤嗤”几声，十几只刚飞近的血翅黑蚊被藤尖穿透，尸体瞬间被藤茎吸成了空壳。
“嗯？”黑影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诧异，“你竟能催动藤子的煞气？看来墨老鬼的手札，倒是给了你不少便宜。”
韩立没接话，趁着藤尖还在绞杀蚊群，飞快摸出怀里的手札。书页被汗水浸得发皱，他翻到画着海眼的那一页——图上海眼的旋涡，竟和掌天瓶底的黑旋涡一模一样！只是图里的漩涡中心，嵌着一根银色的针，旁边注着小字：“定海针镇墟，针芯藏娲骨。”
“定海针……娲皇指骨……”韩立喃喃道，指尖在图上的海眼漩涡处按了按。就在这时，掌天瓶突然发烫，瓶口的黑旋涡猛地扩大，竟将手札上的海眼图案吸了进去！瓶身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银纹，像极了图里定海针的纹路。
藤丛外的嗡鸣声突然变了调——原本往藤丛里钻的蚊群，竟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纷纷掉头飞向掌天瓶的方向。黑影的怒吼声传来：“你做了什么？！这是归墟的引力！”
韩立也懵了——他只是按了下手札，没想到掌天瓶会有这么大反应。此刻瓶底的旋涡已经有铜钱大小，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腐叶、小石子，甚至几根断了的藤须，都被吸向瓶口，在漩涡周围打转。那些血翅黑蚊更惨，靠近旋涡的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黑血和翅膀的碎渣混在一起，成了旋涡里的一抹暗红。
“天道大人说过，归墟引力能吞万物，你竟用它来对付蚊群？”黑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金煞气的压迫感，“可惜你修为太浅，这旋涡撑不了多久！”
韩立握紧匕首，将最后一颗化煞丹捏在手里。丹丸的暖意顺着指缝往掌心钻，和掌天瓶的凉气形成奇妙的对比。他能感觉到，漩涡的吸力正在减弱——掌天瓶里的墟气不够了，刚才吞的蚊群煞气，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消耗。
“小子，受死吧！”黑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藤丛缝隙外，金煞气裹着的拳头直轰韩立胸口。韩立侧身避开，拳头砸在身后的古藤上，“咔嚓”一声，碗口粗的藤干竟被轰成了碎渣，绿色的汁液溅了韩立一身，带着股焦糊味——那是金煞气灼烧藤茎的味道。
韩立趁机将化煞丹往黑影脸上扔去，同时将掌天瓶的旋涡对准他的手腕。丹丸在空中炸开，金色的雾气裹住黑影的头，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手腕刚靠近旋涡，就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往前踉跄了两步。金煞气从他掌心溢出，像水流般被漩涡吸走，手腕上的皮肤瞬间变得惨白。
“你敢吸我的煞气？！”黑影暴怒，另一只手掏出黑铃铛，狠狠一摇——“叮”的一声脆响，剩下的蚊群突然疯了般冲向韩立，哪怕被漩涡吸碎，也不肯后退。
韩立的手臂被一只漏网的蚊群叮了一口，瞬间麻到了肘部。他低头看，被叮的地方起了个黑紫色的包，毒血正顺着血管往上爬。他咬着牙，将掌天瓶往地上一按，瓶口的旋涡贴在腐叶上，瞬间吸起一大片土块和藤须，形成一道土墙，暂时挡住了蚊群。
“墨老鬼的手札里，有没有告诉你，归墟引力用多了，会把你自己也吸进去？”黑影抹掉脸上的金雾，左眼下的刀疤绷得笔直，“你现在就像个快炸的炮仗，再撑片刻，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会被漩涡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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