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雪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孩子...
王振明转过身,眼神凌厉,这几年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们谁有资格教他?
校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他们站在秋风里。王振明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终于明白:有些距离,不是血缘就能跨越的;有些伤口也不是一句爸爸回来了就能愈合的。有时候王振明又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女儿,于是突然问了一句:
“艳丽现在怎么样?”
“艳丽!”赵卫红顿了顿,看了一眼王振明,“艳丽先是跟着方家哥嫂一起生活,方振富和方菊芳对她视如己出,艳丽自己也争气,今年才考上了重点大学,学的是金融。现在艳丽住校,一般放了寒假才能回来!”
王振明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他心上。他脸上闪过的复杂情绪中有骄傲,更有深不见底的愧疚。
赵卫红接着说:“大军和艳华,那对双胞胎,都大学毕业了。大军去了陆航旅当飞行员,艳华在实验中学当老师,都很有出息。二军那孩子,上了美术学院,也快毕业了。对了,和二军一起考上美术学院的还有李铭!”
“李铭?”
“是赵卫国和李正康的儿子!”赵卫红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现在就是爸和妈,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比从前。尤其是妈,血压一直不太稳。我们,我们都没敢告诉他们你今天具体出来的日子,怕他们情绪激动……”
听着赵卫平娓娓道来,描绘着这十几年来他错过的所有家庭轨迹,孩子们的成长,父母的衰老,王振明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低下头,用那双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溢出,顺着手腕流下。他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人,在狱中最难熬的时候也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此刻,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听着亲人们的近况,听着这物是人非的变迁,听着姐妹俩话语中不带怨恨、反而带着接纳的平静,他情感的堤坝彻底崩溃了。
王振明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压抑地、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像个迷路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赵卫平也红了眼眶,默默地将纸巾盒推到他面前。
突然方振富打来电话邀请王振明和赵卫红、赵卫平、王新军包括林晓雪在家里一起吃饭,算是给他们压压惊。深秋的夜晚,方振富家里的餐厅里灯火通明。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却无人动筷。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王新军低着头,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林晓雪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盼。王振明坐在赵卫红身边,神情局促,崭新的衬衫领口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方振富作为今晚的东道主,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方菊芳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振富哥,王振明终于打破沉默,苦笑着摇头,你也看到了,新军这孩子,根本不认我。
林晓雪的眼泪地流了下来,她慌忙用袖子擦拭。
王振明继续说:我现在就像个迷路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新军是晓雪生的,可这些年是卫红和卫平在照顾。还有艳丽这边也是。卫红、卫平带着艳丽到澳洲生活过一段时间,也挺不容易的,后来我他说,艳丽在你们家住过一段时间,管你叫你爸爸。是不是这样的!
方振富心里惊了一下,尴尬地看看王振明:“振明,这件事情你听我解释一下!”
“振富哥不用解释,咱们是亲兄弟,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王振明的声音开始发抖:振富哥,现在我就想问问你,以后我该怎么相处?对外该怎么称呼?艳丽现在叫你爸爸,我算是艳丽的什么人?是爸爸还是叔叔,那卫红她还是不是我老婆?还有林晓雪生的这个新军也是我的儿子,从理论上讲是我和林晓雪非婚生下的新军,我是孩子的爸爸,那林晓雪是我的什么人?是情人还是老婆?振富哥,现在我有点乱,你帮助我捋一捋!
方振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目光扫过赵卫红憔悴的脸,扫过林晓雪泪流满面的样子,最后落在王新军始终低着的头上。这个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餐厅里只剩下林晓雪压抑的啜泣声。
就在这时,方菊芳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来说个故事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春风般抚过每个人的心,老家村口有棵大槐树,一百多年了。它的树干早就空了,可是每年春天,依然会长出新芽,开出槐花。为什么?因为它的根还活着。树的根在地下交错盘绕,分不清哪条根属于哪根树枝,但它们都在努力地输送养分。
方菊芳的目光落在王新军身上:新军,你知道吗?你就是那棵树上最新鲜的嫩芽。晓雪妈妈给了你生命,就像土壤给种子生命。卫红姑姑和卫平姑姑这些年的照顾,就像阳光和雨露。而振明爸爸,她顿了顿,他就像突然回来的春天,虽然迟到了,但依然能够给你无限的温暖。
王新军终于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
方菊芳又看向王振明:振明,树不会问哪条根更重要,它只知道所有的根都在帮它生长。你又何必非要分清楚,谁是你的什么人呢?要我说,从今往后,对外就说,咱们是一家人。经历过风雨,走散过,但终究又聚在一起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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