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昕抱着艳丽,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赵卫红,嘴唇哆嗦了几下,才艰难地开口:“卫红,妈以前糊涂,对艳丽关心不够,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妈给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番话,她说得断断续续,却充满了真情实感,显然是在家里经过了反复的思想斗争,才终于说出口。
赵卫红的眼泪终于也落了下来。所有的委屈、辛酸,仿佛在这一句道歉中得到了些许释然。她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妈,都过去了,艳丽好了就行。”
这一刻,出站口的喧嚣仿佛远去,一种久违的、带着伤痕的温情在祖孙三代之间缓缓流淌。方秉忠看着和解的婆媳,看着重见光明的孙女,沉重的心情也似乎轻松了一些。
老两口将赵卫红和艳丽接回了他们现在的住处。让人意外的是,方振富和方菊芳竟然已经在家里等着了。方振富看起来清瘦了些,但精神尚可,眉宇间虽然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但在看到眼睛复明的艳丽时,还是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一把将扑过来的侄女(实为女儿)高高举起,逗得孩子咯咯直笑。方菊芳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赵卫红,低声道:“回来就好,孩子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她的眼神里有理解,也有一种同为女人、共同经历风雨后的默契。
不久,赵卫平也闻讯赶来了。她提着给艳丽买的新玩具和营养品,看到外甥女恢复得这么好,也是喜极而泣。一时间,这个曾经充满裂痕和争吵的房子里,竟然难得地聚集了几乎所有的核心家庭成员(除了林晓雪),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略显小心翼翼的喜庆氛围。
晚饭是刘昕和方菊芳张罗的,很丰盛。席间,大家的话题都围绕着艳丽的眼睛,回忆着在上海求医的艰辛,感慨着现代医学的神奇,刻意回避着那些敏感的话题。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团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并未散去。
饭后,艳丽被安排去看动画片。大人们移步客厅,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短暂的沉默后,方秉忠作为一家之主,率先打破了沉寂,他看向方振富,眉头紧锁:“振富,现在家里人基本上能来的人都齐了,你跟我们老两口交个底,你的问题到底有多大?眼前这关到底有多难?组织上到底掌握了些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振富身上。
方振富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隐瞒。他简要地将纪检委谈话的核心内容复述了一遍。前列康批文程序、与祖兵山的关系,包括出差细节和他自己的汇报、以及与赵卫红的个人关系。
“最关键的是,”方振富语气沉重,“林晓雪那个蠢货搞出来的造假事件,虽然主要责任在她,但‘元生’这个品牌毕竟是在我知情甚至某种程度上默许下运作的,现在又被翻出来,很容易被解读为我利用影响力为亲属企业站台,甚至可能被联想为变相的利益输送。这是目前最大的雷。”
“还有祖兵山!” 刘昕急切地插话,脸上满是后悔,“当初要是离他远点就好了!他是我考察过的干部,当时是我心太软,觉得他是农民的儿子,在基层不容易,就往主要领导干部岗位推荐了他,谁知道他竟腐败变质。我现在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妈,现在说这些没用。” 方菊芳冷静地开口,她看向方振富,“关键在于证据。前列康的审批流程,只要经得起查就问题不大。与祖兵山的经济往来只要没有,就站得住脚。”
方秉忠沉思一下,坐下来说:“还有就是振富,你和卫红的事,还有艳丽,这也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我们家里虽然对你们谅解了,但是有些事情拿到桌面上就不好说了!”
赵卫红的脸一下子红了,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爸,妈,我和振富哥的事情是在他当领导干部之前发生的,我可以找纪检委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不会让振富哥背锅!”
方菊芳看看赵卫红,又看看方振富,“你和卫红的事。虽然是私德有亏,但只要咬死没有因此进行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组织上最多是批评教育。现在最麻烦的,反而是林晓雪引爆的这颗雷,它把你和‘元生’品牌的经济活动直接挂钩了。”
赵卫平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大哥,当务之急是切割。必须立刻、彻底地与林晓雪进行切割!公司那边,我会立刻启动程序,将她除名,并发布公告,明确其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公司愿意承担相应监管不力的责任并配合调查。同时,我们必须主动向纪检委说明情况,强调你虽然知情家人经商,但从未利用职权为其牟利,林晓雪的行为属于个人违法犯罪,与你无关。”
“切割?说得轻巧!” 刘昕又忍不住开口,语气复杂,“那新军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 虽然她对林晓雪已经失望透顶,但孙子终究是亲的。
“妈!” 这次开口的是赵卫红,她的语气异常坚定,“现在是保住振富哥要紧!林晓雪犯了法就必须自己承担后果。新军是王家的孩子,我们不会不管,但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我同意卫平的意见,必须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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