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层散座中，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失态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连一直端坐不动、见惯了大场面的拍卖师，托着拍卖锤的手都微不可查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
灰眸包厢内，那阴冷如渊的气息彻底蜷缩、龟缩，仿佛受到了极致的惊吓，再无丝毫动静传出。
蜂后离得最近，感受也最为清晰、最为恐怖。她浑身僵直如石，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骇然！她之前只是觉得季尘深不可测，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这种“不可测”究竟意味着何种程度的、超乎理解范畴的恐怖！那气息的本质，远远、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极限！
季尘的声音，再次从帘幕后传来，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万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跳之上：
“炎颅族长。”
“现在，你还需要什么解释吗？”
炎颅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骨骼摩擦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之前的暴怒和质疑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碾碎。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敢多嘴一个字，下一刻恐怕就会形神俱灭，连一丝尘埃都不会留下！
那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绝对不是！
“……不，不敢……是在下……冒犯了……”炎颅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他甚至不敢再看那道缝隙一眼，艰难地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缩回了自己的包厢，帘幕“唰”地落下，彻底隔绝了内外。
场内依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瞬息之间、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之中，心有余悸，如同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季尘的手指松开，那道缝隙消失，帘幕垂下，将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彻底隔绝。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拍卖场内的气氛，已经彻底改变。敬畏与恐惧，如同无形的实质，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既然无人再有异议……”拍卖师迅速调整状态，声音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发自肺腑的恭敬，小锤带着些许急切地快速落下，“恭喜黑曜氏族，成功竞得‘小千世界之心’碎片！”
服务人员几乎是跑着将那块依然残留着惊人能量波动的暗红色晶体送入包厢，态度敬畏到了极点，连头都不敢抬。
蜂后接过晶体，只觉得手心微微发烫，甚至有些出汗。她看向季尘那平静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震撼、忌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季尘缓缓坐回位置，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拂去了衣角一粒不存在的尘埃。
“任务完成。”他对蜂后淡淡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三块虚空结晶。”
蜂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郑重道：“阁下放心，稍后便奉上！”此刻，她再无任何其他心思，只有履行诺言和尽量交好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的念头。
拍卖会继续，但接下来的流程，却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氛围中进行。再无人敢大声喧哗，竞价也变得小心翼翼，许多人的目光仍会不受控制地瞟向黑曜包厢的方向，充满了敬畏与好奇。经此一事，“黑曜氏族请来一位深不可测的恐怖强者”的消息，必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幽烬城各大势力，成为新的传说。
季尘闭目养神，对后续的拍品毫无兴趣。
萧燕然默默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异彩连连。她刚才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虽然并非针对她，但仍让她心神剧震，久久难平。这位半路结伴的“疯子”，每一次举动都超出她的预料，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
拍卖会终于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人群开始沉默地、秩序井然地退场，再无人敢有丝毫喧哗。
季尘起身，在石牙等人极度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崇拜的护卫下，和蜂后一同离去。所过之处，前方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分开，低头垂目，不敢直视。
走出剥皮窟，回到幽烬城昏暗的街道上。
蜂后毫不犹豫，立刻取出一个温润的玉盒，里面正是三块闪烁着迷蒙光泽、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晶体——虚空结晶。
“阁下，这是答应您的报酬。今日之事，多谢了。”蜂后的态度比之前更加客气，甚至带上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
季尘点点头，收下玉盒。此事已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带着萧燕然离开，寻找地方炼化养魂涎救治连碧时——
他的脚步骤然一顿！
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扫向左前方一条阴暗巷道的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刻，萧燕然也似有所觉，右手瞬间按在了剑柄之上，低声道：“有东西！”
巷道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极其矮小、蜷缩成一团的黑影，正发出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极其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扭曲、怪异，根本不像人！
更让季尘瞳孔猛地一缩的是，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清晰！
那是……幽冥界的气息！而且，比这片天地间驳杂的死气，要精纯、本源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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