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乍起,暮色沉沉,平阳地上烟雾微浮,一条窄道穿过林间,通向一处简陋茅庐。张忠携马步行,肩披披风,长刀在手,跟随萧天凤与苗显兄弟二人缓步而行。虽为一军上将,此刻却毫无倨傲之态,与二人谈笑行进,恍如旧识。
萧天凤回头一笑,道:“将军何必客套,请上马代步。”张忠却摇头笑言:“二位既步行,张某岂可独享轻便?况这路不远,脚踏实地走一走,倒也自在。”
不多时,行至林尽处,只见一间低矮茅屋依坡而建,四周柴篱围绕,屋前几株老树,落叶满地,荒野之中竟自有几分温意。苗显上前推门,唤道:“将军,请进。”张忠含笑应声而入,屋中布置虽极简陋,却一尘不染。几张木凳,一炉旧火,墙上挂着两杆长兵器,尽显主人之拙朴勤谨。
萧天凤将张忠的坐骑牵至屋外,稳妥拴于树下,又提刀入屋放妥,与兄弟一同请将军入座。三人略作寒暄,话语未几,苗显便转身入内通报老母。未久,便见一妇人端出热茶三盏,神色谦和。张忠起身拱手,接茶道谢。
苗显看天色渐晚,转头笑道:“哥哥,夜将近了,你快去备些酒肴,与将军同用晚膳。”萧天凤领命而去。不多时,竟带着鱼肉归来,与苗母入灶备饭,热气氤氲间,酒香渐起。
夜幕低垂,屋中燃起灯火,桌上摆开菜肴,虽无山珍海味,却也鱼肉汤羹俱备。二人举杯相请,道:“将军,寒门无多佳味,唯有粗茶淡饭,聊供夜食,还望莫怪怠慢。”张忠拱手笑道:“二位如此厚意,张某感激不尽。今夜承救命之恩,又叨扰投宿,有饭有酒,何敢多言。”他性情坦率,话语不多,言之即诚,不带半分虚礼。
三人围坐共饮,苗显频频满斟,殷勤奉敬。酒至半酣,二人起兴,问起近年沙场之事。张忠将平西战况、交锋辽将之情缓缓道来,不夸己能,不贬敌勇,却一言一语皆藏真义。萧天凤与苗显听得热血沸腾,频频击节,拍案而起:“五虎英名,果不虚传!杀敌平西,真为我百姓之福。只恨西夏王不知天命,扰我中原,实该罪责!”
张忠笑而不语,饮尽杯中酒,忽又问道:“我观二位身手不凡,神色刚毅,何苦困于山林斧斤之劳?此等男儿,正当沙场建功,岂可自甘埋没?”萧天凤与苗显面色微动,低声答道:“将军不知,我兄弟幼年曾学武,亦有几分勇力,但贫寒无门,流落山野,欲效用国事,却苦无援手,只得采樵为生。”
张忠听罢,面色一整,正声道:“既有志图报国,张某岂能坐视不管?他日归营,愿亲向元帅引荐你二人,随军共征,建功立业。你等若能奋勇杀敌,自可显祖荣宗,岂不胜于隐于山林?”二人闻言,俱都感激涕零,起身一揖:“将军若肯提携,我兄弟愿执鞭追随,誓死效忠!”张忠笑道:“志同道合,何言执鞭?将来战场之上,还望诸位并肩破敌,扬威沙场。”
言语至此,三人豪情已洒,酒意渐浓,夜色愈沉。
此时屋后内厢,苗母周氏微启门扉,悄然窥望。她年约五旬,衣饰虽朴,却目光温厚。望见堂中灯下那位将军,仪表堂堂,言谈诚笃,心中不禁暗喜。回思自家女儿年届二十二,未得良配,若能得此人作婿,岂非百年之幸?她轻唤苗显入内,低声道出心意。
苗显一听,面露迟疑:“母亲,他乃朝廷上将,妹子不过寒门之女,怕他未必应允。”周氏却笑道:“缘分之事,怎可妄自菲薄?若他无妻室,试着问问,未尝不是机缘。”
苗显再入堂中,言语轻问:“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不知府上已有几位夫人?”张忠一听,先是一愣,旋即笑道:“苗兄何出此问?张某生于军伍,年年征战,何曾有暇谈婚论嫁?至今犹为一身,未有婚配。”苗显正色一言:“将军真乃豪杰。然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来有成,亦当传嗣继业。”张忠闻言微点其首:“所言极是。待战事稍歇,必当正理家事。”
此语传入周氏耳中,她心中了然,又唤苗显入内低声吩咐:“眼下正是兵事之时,不必多言婚配之事。他日战事已平,再行商议亦未为迟。”
苗显正欲退下,复又躬身道:“孩儿另有一言:若我真随张将军投军,从此征战在外,母亲与妹子孤居山林,日用将何为继?”周氏却自信一笑:“孩儿勿虑,当年火灾虽毁屋宅,所幸你妹子随身佩戴之金环金镯尚存,如今市价亦值百金。便是三五年用度,也足够娘俩了。”
她顿了顿,轻轻拍着儿子的手道:“你去罢,娘不拦你。男儿志在四方,有功名方是正道。你既有此机缘,当珍之重之,不可辜负将军提携。”
屋内火光明亮,母子低语如泉,屋外松风徐来,似也为他们送上祝福。张忠坐于灯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头却感一种久违的温暖——那是忠义之外的人情,是铁血之下的温柔。山林虽寒,茅屋虽简,今宵却胜过金帐银殿,因为人间最难得的,不过是一顿热饭,一盏暖茶,一段真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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