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奉旨出征西夏,自恃胸有兵略、武艺盖世,故仅带五万精兵随行,统御四员虎将随征,声势虽不张扬,然威势犹存。临行之际,他点拨将领:命焦廷贵率三千精锐为前锋先导,孟定国掌粮押后,其余人马各归队列,井然有序地踏上西征之路。
天公作美,连日晴明,秋阳高照,山风送暖,正是良辰行军的佳时节。自离开雄关,首十余日所经之地尚属中原腹地,田畴平展、烟火稠密,各地文武官员纷纷设坛迎送,军队行进之间秩序井然,沿途安宁,未有战事。
然而又行半月,景象便骤然变换。人迹稀疏,村落渐稀,所见多为枯林残岗、山高岭峻。鹰啼虎啸之声隐约传来,古树斜枝如鬼影横陈。焦廷贵一马当先,带兵披荆斩棘,凡遇山道需开山凿路,逢水涧便架桥渡人,行军之艰苦,远胜前半路程。
转眼行至第三十日,前锋至一地,山峦重叠,烟气缭绕。此地名曰“火叉岗”,正是数郡交界之要道。一条大道前行至此,竟分作两路:一条折向东北,一条弯向西北,中间隔着数百丈嶂山,望之峭壁断崖,断无通行之可能。
焦廷贵勒马于分岔处,望着岔道前方陷入沉思。数名军士上前禀告:“将军,道路分二,未知该行何处。”焦廷贵眯眼细看,地形陌生,心下犯难。他粗眉紧锁,自语道:“我虽来过此地,却也不曾深入,怎地今日两路竟无分明标识?”
他犹豫片刻,吩咐军士扎营待命,道:“莫乱闯山路,待我寻乡民问路。”
只是此地地处荒僻,人烟寥落,一连等候半晌,前后林野寂静,连只鸟雀都不曾飞过。焦廷贵心中起急,低声咕哝:“怎这鬼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正焦躁不安时,只见远处山道慢慢踱来一人,形容瘦削,须发皆白,身披褴褛麻衣,拄着竹杖,步履缓慢。焦廷贵一见,大喜过望,连忙催马奔去。方至跟前,竟不由分说举起铁棍拦住那老者,怒声喝道:
“喂!老头!快说——这两条路哪条是去西夏国的?说得明白,饶你狗命!若敢支吾一句,俺这棍子叫你脑袋开花!”
那老者本是附近山民,素知山中军道险恶,见来者气焰逼人,不由心中冷笑:这人如此无礼,还想问我路?不如戏他一场,让他自投歧路,也好解我心头一恶。
面上却不显怒色,佯作惶恐地弯腰作揖,道:“将军爷,休动雷霆之怒。小人指点便是。您看那条东北道,八十里之后是孩儿岗,再行一百五十里到棋盘岭,越过麒麟埔,再走百余里便是安平关,入得西夏地界了。”
焦廷贵一听,眉头直跳,猛然大喝:“俺问你西夏在哪,你却说这一大堆破岗破岭做什么!俺记不住!”
原来这焦廷贵生性鲁莽,性急如火,听那老者报出地名与里程,便觉得烦燥。生怕自己记不清,还当人故意刁难,眼中火起。
老者却不慌不忙,依旧拱手道:“将军莫恼,小人已言明方位。自此东北,约四百余里,便是安平关——那便是西夏边境第一关。”
焦廷贵一听地点清晰,距离确数,便信以为真,挥手令兵马收营拔寨,调转方向,沿东北大道前行。
那老者目送大军渐远,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笑意,自言自语道:“如此粗人,教训一回也罢。”
不想这一错,不仅误了焦廷贵先锋三千人马,就连后队狄元帅本部大军,也因依循前军路线,错走他国疆界。
一路上,宋军旌旗猎猎,战马嘶鸣,甲光映日,寒气逼人,如一柄铁流之矛刺入东北荒地。连日行军七八天,终于抵达一座高大雄关。
此关名为“安平”,却并非西夏边陲,而是鄯善国的头座门户。守将名唤秃天龙,性烈如火,刀下不留情,是鄯善国王亲封的总兵,镇守北疆。
那一日,秃天龙正于军中设宴酣饮,忽有小军奔入,高声禀告:
“将军!关外斥候来报,宋国大军不知为何,旌旗漫天,正杀奔我境,浩浩荡荡已至三十里外!”
秃天龙闻言拍案而起,酒杯翻倒,声如雷吼:“宋兵?!我王岁岁纳贡、年年奉表,与大宋交好已有数十年,何来无故犯我疆界?!”
他性急如火,怒气冲顶,哪还管对方来意,立刻披甲持刀,整肃兵马,未待宋军扎营递书,便已点起一千骑兵,于炮响声中开关出战。
秃天龙亲自一骑当先,铁枪在手,战意狂燃。他眼中只有一事——谁敢犯我疆土,哪怕是大宋天兵,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正是中午时分,宋军大队正在山脚下整顿军营,旗帜刚立,营盘尚未布设完毕。军士们忙着卸马分粮、扎营设锅,一时间人声鼎沸,尘土飞扬。
忽然,一名前哨快骑策马飞奔而来,脸色惊惶:“禀报元帅——前方安平关敌将秃天龙,亲率番兵杀来!已至营前三十里,大喝叫战,点名要我宋将应敌!”
帐中将领闻言皆变色,焦廷贵正蹲在一侧察看布防图,听了这话猛地跳起身,怒道:“狗番欺人太甚!咱家营盘未立,便敢杀来挑衅,分明欺我宋营无人!待我前去会他,叫他阎王殿上报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杨府群英记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杨府群英记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