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廷贵将酒盏重重一放,胡须微抖,转头对沈达沉声道:“沈老爷放心,明日上帅堂,我焦某人一句一证,定让那李成父子头滚地落,不得活口。”
沈达笑了笑,似已成竹在胸:“只怕你不说,他也保不住脑袋。”
这一夜无话。转眼天色破晓,红日从山岗升起,霞光万丈,寒霜初融,潼关营中号炮连响,三声如震天雷,惊醒了四野寂静,也震得千军齐肃。
辕门外,战鼓轰鸣,刀枪林立,银光耀眼。兵丁着甲如铁流,整列两旁,杀气逼人。
帅堂之上,早已布置停当。元帅杨宗保升座正位,身披大红锦袍,背插八面绣龙旗,腰束赤金宝带,头戴朝阳金盔,双足踏着兽纹铁靴,坐于虎皮交椅之上。目光如电,神情冷峻,一身威仪,尽显大宋一代元帅之气魄。
堂下,左首是礼部尚书范仲淹,仪表堂堂,神色威严;右座是陕西老将杨青,满脸正气,须眉皆白。文武百官分列两班,青袍甲胄,整齐肃穆。
狄青步入帅堂,躬身行礼,神情从容,落座范大人下首。
昨日他几乎受罪于帅堂之上,今日却得设席列位,众人心中皆觉分量不同。杨宗保心意如何,已显而易见。
这时沈达快步上前,跪地呈奏:“禀元帅,末将昨奉令至五云汛查访,沿途军民多言,十三日夜深雪急,汛上并无出营者。然焦先锋确曾挑回两颗敌将首级,道经五云汛时,被李成父子设酒宴诱醉,乘其不省,将其捆绑,弃于山涧之中,若非山民相救,几乎丧命。现焦先锋候于辕门,请示发落。”
杨元帅冷声道:“果然如此,李成父子冒功之事已无疑问。”
当即喝令:“传孟定国,将李成、李岱押堂问罪!”
孟定国身披战甲,领数名军士而出,不多时将李成父子擒至帅堂,两人一身锁具,脸色惨白,跪地如泥鳅翻滚,连连叩首。
李成抢先哭道:“元帅开恩!卑职父子实有战功,万无欺诈之意!”
杨宗保眉头紧锁,怒目而视,拍案喝道:“贼子李成!本帅派人彻查五云汛,已证你所言纯属捏造。根本无所谓夜半踏雪、敌将酒醉之事,你竟敢妄称军功,虚报战果,胆大包天,欺上瞒下,当得何罪!”
李成死撑到底:“元帅明鉴,那夜更深雪紧,军民早已睡下,未曾有人得见此事也属情理。”
杨宗保怒火中烧,喝问如雷:“你既言有战功,为何灌醉焦廷贵?又为何将他弃之山涧?为贪富贵,甘作小人,陷害同袍,取人之功据己之名,心肠之毒,禽兽不如!”
此言落地,李成面如死灰,舌头打结,眼神四处躲闪,一时语塞。
李岱一旁心惊胆战,额头冷汗如雨。他心里早已明白此案难再遮掩,想着若能招供换来一线生机也好。但父亲一眼扫来,目光如钉,竟令他噤若寒蝉,只得随之附和,连连磕头求饶:
“元帅明察,我父子并无加害焦将军之意,更无冒功之心……”
杨宗保冷笑:“嘴硬的狗才!”
当即喝令:“传焦廷贵上堂!”
片刻后,焦廷贵怒气冲冲入堂,一身战袍虽未整齐,却杀气腾腾,直奔李成父子面前,站定咆哮:“你这两个畜生!灌我酒,绑我身,还敢抵赖?害得我冻了一夜,若不是命硬,早就尸骨冰封,今日你们还敢装人说话?”
他气极之下,骤然抬脚,一靴踹在李成肩上。李成闷哼一声,摔倒在地。焦廷贵紧接着又踢李岱,口中怒骂不止:“狗王八,见利忘义、谋财害命!我今日若不打烂你这狗脸,不姓焦!”
父子俩被踢得连连惨叫,满地打滚,高声呼冤。
“焦将军,冤枉啊!冤枉!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们父子何曾如此害你?”
焦廷贵愈发怒不可遏,双拳紧攥,靴尖一顿又一顿,嘴里大骂:“你还敢叫屈?我若是诬你,天打雷劈!”
堂下众军见此,都面色凝重,却不出声。
范仲淹终于出言制止,厉声道:“焦将军,帅堂之上不可失仪,退下!”
焦廷贵拱手而退,喘息如牛。
杨宗保肃声问道:“焦将军,你奉命催取征衣,如何误入五云汛?李成父子又是如何设计陷害?细细道来,不得隐瞒。”
焦廷贵抱拳答道:“回元帅,小将素来心直口快,有话便说,不会藏头露尾。”
他将一路遭遇李义、途中遇狄青、大狼山厮杀、挑回首级之事一一说明,又提及曾起私心欲夺龙驹献予元帅。
杨宗保一听此话,勃然大怒,拍案大骂:“你这匹夫,居然图谋劫夺钦差坐骑?”
焦廷贵低头作揖:“元帅恕罪,小将一时糊涂,念那马匹非凡,才生出妄念,然终未得逞。回途中饥肠辘辘,途经守备衙,原想讨一口饭吃,不料却中李成父子圈套,酒中有药,被灌醉捆绑,弃于山涧之中。若非那樵人路过,只怕我已化作雪下枯骨……”
杨宗保冷冷听完焦廷贵的陈词,目光如刀锋一般扫向跪在地上的李成父子,鼻中一哼,声音冰冷:“李成、李岱,焦将军所言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可说?还不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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