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道:“飞山虎的一身能耐,全仗此帕来去无踪。今日取了,待他醒来,你我好言压服,日后再还他。”
狄青点头:“姐丈心细如发。”
天将破晓,鸡鸣声隐隐传来。
长板凳上,刘庆迷迷糊糊醒来,伸手一动,才觉浑身被缚。他怒声叫骂:“哪个混账,绑了我?快松开!”
酒保在旁冷笑:“刘老爷,你怪谁?自己喝得不省人事,被捆了也不稀奇。告诉你,那狄钦差是我们老爷的亲舅子。你今夜中了圈套,只怕命在旦夕。”
刘庆听得真情,酒意尽退,脸色铁青,大骂张文。
张文与狄青闻声来到外堂。张文捋手抚掌:“刘老爷何故动怒?”
刘庆咬牙怒斥:“张文,你我相交多年,情同兄弟。你竟设此圈套,将我灌醉捆绑,是何用意?要害我性命么?”
张文平声答道:“并无害意。你不知狄钦差乃太后亲侄,又奉王命送征衣,重任在身。你若杀他,一则狄门血脉断绝,二则使命无人承当。太后震怒,圣上问罪,便是庞太师也护你不得。到那时,你与马总兵皆难脱责。”
刘庆怔立半晌,怒声稍减:“既有此理,你何不直言?何必设套迷我?”
张文道:“我若不如此,你岂肯住手?当时你刀已在握,狄钦差只差一步便死在你手下。无奈之中,只得施此一策。”
狄青立在灯影之下,盔上宝光微微流动,映得眉目越发沉毅。他望着被缚在地的刘庆,语声不高,却字字如铁:“刘参将,你既食国家之禄,理当以身许国。何至被马应龙几句私意蛊惑,便来伤我性命?我与你素无仇怨,非亲非故,你今夜若得手,不过替奸党添一薄功。可是日后天道清明,你我又如何自处?”
他微顿,眼神如刀,逼得刘庆不敢直视:“更何况庞洪、孙秀这等祸国殃民之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皇上已知其所为。他日我回朝,定当肃清奸逆,整顿朝纲。到那时,马总兵也逃不得斧钺之罪。你若怨恨今日之局,不该怨我,更不该怨张文,只该怨你自己误随大奸,助纣为虐。”
张文在旁接口,语气沉稳,却带怒气:“刘老爷,我们交情多年,情同手足。你却为一己升迁,不惜伤天害理害钦差。照理说,就是就地处置你,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念旧,不忍下此重手。我劝你随王亲赴三关,从此立功自洗旧迹——你原是血性男儿,又非庸陋之辈,为何偏要依附奸臣,自断前程?”
烛火摇动,影子在墙上晃开,飞山虎眉头紧皱,神色几番变幻。他心头早已明白:既已落在圈中,再逞强无益。狄青是太后亲侄,前程深不可测;庞洪虽权盛一时,却是人人侧目,早晚自取灭亡。张文所言非虚——随狄青上阵建功,总胜在潼关为人驱使。
他长长叹息一声,道:“张老爷这番话,倒是句句入骨。只是……若要我随王亲而行,家中老小如何?马总兵若知我反身跟你们走,只怕第一日便要我家破人亡。”
张文道:“你若放心不下家眷,不妨接来我府,只等一同动身,方算两全其美。”
刘庆听罢,面上神色略定:“张老爷若肯容纳,小将感激不尽。但狄钦差肩负王命,不宜久滞。请狄大人先行,小将安顿家小,随后便来。”
狄青点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张文见状,便走上前,松开绳索。麻绳落地,刘庆揉了揉手腕,起身作揖。谁知手入怀中,却摸了个空,脸色忽变,大呼:“张老爷!我的席云帕何在?此物乃我一身所恃,快快还来,好叫我回关复命!”
张文冷笑:“若照你先前那般心思,我若把帕子还你,只怕你转身便不再来了。”
刘庆急道:“张兄放心,我刘某虽愚,却非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人。既有此言,必不食言。”
张文这才道:“那也不难。待你接来家眷,与我同屋暂住,再把帕子还你。”
刘庆无奈,只得拱手:“如此便依张老爷所言。”
他辞别狄青二人,趁夜奔向潼关。
天色将明,关口晨钟隐约震动。刘庆一路疾行,脚步杂乱,心中盘算已久:既已投向狄青,如何在马总兵前周旋脱身?
这时,马应龙正坐大堂,心下得意:“飞山虎昨夜下手,狄青之命必不能存。”
忽听校尉来报:“刘参将求见。”
马应龙一怔:“叫他进来。”
飞山虎缓步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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