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退了半步,躲在门侧,双拳紧攥,心乱如麻。
郁文皱眉,厉声低喝:“小声些!你真以为这是儿女情长的事?我问你,若不应下这门亲事,肖升还能献关归宋?你能活着出这监牢吗?我们全得死在扬子关!”
正午时分,牢房内阳光从高窗投下斜斜几缕光线,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游动。郑印靠坐墙角,满面倦意,双眼却仍透着倔强与不屈。他冷冷哼了一声,嘴角带笑道:“死就死了吧!脑袋掉了也就是个碗大的疤痕。再过二十年,我这身骨头还是这么硬。怕死?我郑印从没怕过!”
一旁郁文急了,声音低却焦急:“你不怕死,我还有糟糠之妻,还有儿女在盼我回家。我不能陪你一块送命。”
“怕死你就应亲呗!”郑印咧嘴一笑,眼神中满是玩世不恭。
郁文被说得脸涨通红,嘴唇蠕动半天没吭出声。
曹金山见自家师兄油盐不进,赶紧插话打圆场:“师兄,肖引凤那女子,貌美如花,武艺又高,心性刚烈又忠孝双全。现在咱们正缺这样的人才,前敌未定,她若能归心,一父一女,就是一股破敌的力量。说句不怕你笑的话这样的女子,天上难寻,地上难找。”
郑印撇嘴:“得了吧!你倒说得轻巧。你自己收了郁小姐,温婉贤良,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偏让我收个母夜叉?她骑马冲阵那一幕,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把我活生生摔到地上。将来娶了她,日子怎么过?我爹那年偷吃个西瓜,就被我娘打了一顿,一辈子怕她怕到死。我可不想再走我爹老路。”
曹金山被逗乐,却不敢笑出来,话锋一转,语气郑重:“师兄,你成亲的事跟你娘打你爹有啥关系?再说了,你今天若不答应,明日就得上法场。眼一闭口一张,谁都不认了。可你想过没你娘怎么办?你爹早亡,你娘守寡多年,把你拉扯大,好容易盼你回来,如今你一死,她怎么办?她能看着你走吗?她不活了,连棺材都不等你埋,她也跟着去了。你落个不孝之名,这一生可怎么对得起她?”
这几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直冲郑印心头。他怔怔看着曹金山,手指微微颤动,唇角再无玩笑。
曹金山趁势再劝:“郁老将军一家为你被俘,你真忍心连累他们陪你陪葬?还有我,我为了救你,如今也成了阶下之囚,若你执意赴死,那我也是白白送命。”
沉默良久,郑印终于低声叹道:“师弟,你别说了……我错了。这门亲事,我乐意了。”
他语气一转,又带点小孩子气地补一句:“不过有一样,我不服。非得让肖引凤给我赔礼磕头,我才甘心。”
“你这是什么理儿?”曹金山皱眉,“咱们都在她手里呢,留你一条命就是最大的恩情,还想她给你磕头?夫妻之间磕什么头?你爱答应不答应,就这么定了。”
郑印咂咂嘴,终是松了口:“行吧行吧,听你的。”
郁文听得欢喜,拍腿大笑:“郑贤侄,老夫在此恭喜你啦!”
“同喜同喜!”郑印嬉皮笑脸,“老头你死不了了,还能再活一百年呢!行了,赶紧给我松绑!”
郁文摆手:“还不能松。我得先去见肖元帅,再派人来接你。现在城中还有副帅花庆祥,他一旦知道,咱们人都别活。你就先委屈一下,等我带人来接。”
“快去快回!”郑印咕哝。
郁文点头,转身走到门边,轻咳三声。肖引凤守在外头,听得信号,立刻命牢头开门放人。她沉声道:“牢头,你们都退下吧。这是元帅大令,我亲自押人。”
狱卒应声退去。郁文被扶出牢门,肖家亲兵早已牵来战马,将他扶上马背。马蹄声轻响,转瞬间,他们已归至帅府后院。
堂中灯火明亮,肖升来回踱步,一见郁文归来,赶紧上前解下绑绳:“贤弟,事如何?”
郁文满面喜色:“大哥,道喜啦!郑印那孩子终于点头了!”
一旁的肖引凤眼眸泛起微光,悄悄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涩与欢喜。
肖升拍了拍郁文肩膀,沉声问:“贤弟,下一步可有良策?”
郁文不假思索:“三将鼎立,咱们投宋,如今只剩花庆祥。他若肯降,皆大欢喜;若执迷不悟,咱们联手破之,拿下扬子关不在话下。”
“好!”肖升当即召来中军官,命其将全城副将召至大厅议事。
不多时,王凤、王祥、孙启、朱言四将齐至,另有十数名旗牌官簇拥而入。一进门,众人见郁文居然坐于主座,不禁面露惊色。白日里他还是要问斩的罪人,这会儿竟堂而皇之地坐在上席,众人心头暗涌,却无人敢问。
肖引凤悄悄守住大门,目光如剑,牢牢盯住每一人。
肖升正襟危坐,开口道:“众将听令。我等奉后主之命戍守扬子关,谁知李后主弃军如敝履,不顾将士死活。日前白莲圣母来访,道破南唐大势将去,我等若再执迷不悟,便是一城百姓的陪葬。今我已决意投宋,只愿你等共赴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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