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如刀锋般锋利:“南唐李煜,已非昔日之君。他沉湎声色,不理政务,宠信奸佞,压制忠良,朝中风气败坏,百姓民不聊生。如今的他,如风中残烛,朝不保夕。”
这番话,字字击打在肖升心上。他自入朝为将,镇守一方,虽不问政务,却自诩忠义。当听得国主昏聩,民生涂炭,他的信念如遭雷击。
他强压情绪,语带迟疑:“圣母所言,恐有偏听。李主是否昏庸,我尚未亲见,怎能轻信流言?况我为臣多年,岂可轻言去留?”
圣母微笑不语,眼中却多了几分怜悯:“你若不信,不妨听听几位故人如今的下场。潘佑、李平冯,你可还记得?”
肖升点头,神情一紧:“记得,皆是直臣,我旧日友人。”
“如今,他们都死了。”圣母语气平静,眼神却如利刃,“他们因上谏朝纲,被诬结党营私,连夜抄家问斩,满门皆亡。”
肖升霍然起身,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会如此?!”
“事已成定案。”圣母平静回道,“城中百姓皆知,只是你久居边疆,被蒙在鼓里。”
肖升眼中泛起血丝,站立不动,似在极力克制什么。
圣母再问:“那艾德宽,你应当也记得?”
“当然记得。”肖升下意识回应,声音低沉,“是齐王一支旁亲,为人也还算正直。”
厅堂内气氛一时凝重下来。窗外秋阳初升,光线透过雕花窗格洒落室内,照在白莲圣母不染纤尘的道袍上,映得她仿佛一尊雕像,威而不怒。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错,艾德宽已被贬为庶民,逐出金陵,隐居涂山;黄琴娘那位宫中着名的乐师,也已含恨殒命。这些事,你可知晓?”
肖升一震,低声答道:“老夫所知有限,不知他们为何获罪?”
圣母摇摇头,语气缓慢,却带着刺骨寒意:“说来话长。李煜自登基以来,不理朝政,只贪恋声色犬马,日日流连后宫,与嫔妃玩乐不休,又与文士词人沉溺诗酒之间。近来,他更痴迷于一名歌妓,名叫窄娘。”
她抬眸望向肖升,眼神如炬:“那女子原是金陵秦楼楚馆中人,生得花容月貌、肤若凝脂,歌声尤美,音律双绝,善舞善笑。李煜见她一眼,便如醉如痴,竟不顾宫规,将她迎入内院宠幸。”
肖升听到此处,已觉不妙,额头汗珠微现。
圣母继续道:“为博宠爱,那窄娘竟缠足自残,使脚变形如菱,李煜大喜,命工匠铸百叶金莲,铺碧玉荷叶,令她于上轻舞起舞。他日日沉醉其中,不问政事,还命人修建清凉山避暑宫,供此女起舞取乐。”
她语气一顿,忽然寒意骤升:“而百姓却苦不堪言,田赋加重,徭役不断,民不聊生。此时宋军压境,李煜却数十日不上朝,犹在行宫嬉戏作诗。”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击得肖升心神不宁,连连变色。
“潘佑、李平等忠臣入宫劝谏,希望李煜收心励政,以救国祚,反被诬陷结党营私,当夜满门抄斩。黄琴娘目睹国家危亡,又劝圣上戒色修德,结果也被下令处死她宁死不屈,自跳行宫凉亭,投江而亡,尸骨无存。”
一阵风吹开窗棂,吹动案上茶盏的盖子,发出轻微声响。肖升手捏茶盏,指节发白,脑中一时翻江倒海。
“至于艾德宽大人,他进言主和,希望归降大宋,避免南唐灭国,也被李煜怒斥,革职流放。”圣母语气沉静,却如铁锤重击人心,“前月我去涂山祭拜禹王庙,偶遇艾夫人。他认出我身份,亲笔写信托我转交于你,说你一生忠直,盼你能早作决断,莫误一家性命。”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于肖升。
肖升双手接过,展开信纸,那熟悉笔迹跃然纸上,读到中段,只觉心头百感交集,五内俱焚。
他抬起头,语气低沉:“圣母所言,句句如雷。老夫曾以为自己尽忠尽职,岂料竟成昏君之鹰犬!若非此信提醒,只怕此生都要枉死沙场、冤屈九泉。”
他顿了顿,脸色愈加沉重:“只是我身为南唐大将,帅印在握,岂能轻弃?若真要脱身,谈何容易?”
圣母双手交叠于膝,淡淡说道:“南唐国祚已尽。你若执迷不悟,不过是陪葬之人。何不识时务而择明主?赵匡胤如今登基称帝,明察秋毫,减赋宽政,百姓拥戴。宋朝必定取代南唐,此乃天命所归。”
肖升轻轻摇头:“我身为旧臣,岂能背国?忠臣不事二主,岂能临危倒戈?”
圣母却冷静反驳:“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你真忠于江山社稷,便应扶明主、安百姓,而非替一昏君卖命至死。”
这番话直击心灵,肖升默然不语,沉思良久。厅中空气仿佛凝固,唯有窗外鸟鸣不时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说道:“即便我愿投宋,又有何凭何信?无人引荐,只怕反被视作奸细。”
圣母含笑点头:“贫道早有安排。昨日我已在北郊察看,恰见宋将郑印与令爱交战。此子年少英勇,忠厚正直,枪法奇绝,是我近年少见之英才。若能与令爱结亲,将来你们归宋之事,便有了内应与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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