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站在走廊拐角，手里那张打印着简历的纸已经被他折了三道褶。赵宇走后，他没回办公室，而是转身去了技术部。
门虚掩着，里面只有一个人影在机箱前低头敲键盘。陈砚舟推门进去时，那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松了口气：“陈哥？这么早？”
“有件事得你帮忙。”陈砚舟把U盘放在桌上，“这玩意儿被清过，能捞点东西出来吗？”
实习生皱眉接过，插进读取器，屏幕一闪，跳出一行提示：设备未格式化，但文件目录为空。
“清得很彻底。”他说。
陈砚舟靠着墙，声音不急：“那就从底层扇区开始扫。先做镜像备份，别动原盘。”
实习生一愣：“你还懂这个？”
“不懂。”陈砚舟笑了笑，“但我懂人——做事做绝的，总会留点痕迹。”
十分钟后，数据恢复程序跑完第一轮。屏幕上跳出几个残存文件碎片，命名规则一致：综合体_终版_v3、人流模拟_加密版、品牌落位草案……时间戳集中在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有人用内网远程连了策划部电脑，开了USB接口。”陈砚舟盯着日志记录，“动作很熟，知道怎么绕权限检测。”
“要不要报警？”实习生问。
“报什么？”陈砚舟摇头，“说我们抓到一个空U盘？警察来了也只当是员工误删。”
他调出人事系统，翻到最近离职名单。目光停在“李哲”那一行。
策划部助理，入职八个月，三天前以母亲住院为由辞职，交接仓促，连工牌都没还。
陈砚舟往下拉，看到紧急联系人一栏写着“徐莉”。
他嘴角轻轻往上提了半寸。
这个名字，上个月吴振海在一次公开活动上提过：“我秘书徐莉最讨厌效率低的会议。”
他把名字记下，顺手拍了张截图发给林悦，附言：“查这个人，越细越好。”
回到临时办公室时，周强已经在了，正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鞋底蹭着地板发出吱呀声。
“怎么样？”他一见陈砚舟就跳起来，“是不是吴振海干的？咱们现在就冲他公司去，让他当众认错！”
“认错？”陈砚舟拉开背包，掏出笔记本摊开，“你觉得他会承认？还是你觉得他缺一个道歉？”
“那你还查？”周强瞪眼。
“查不是为了揭发。”陈砚舟用蓝笔在纸上画了个圈，“是为了让他自己意识到——他以为的秘密，早就成了别人的筹码。”
周强挠头：“听不懂。”
“简单点说。”陈砚舟合上本子，“上次董事会，那位戴戒指的老先生为什么松口？因为他孙女摔过。痛点在哪，刀就往哪递。现在我们也一样——真相不能嚷嚷，得喂给需要它的人。”
他说完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行字：
1. 泄密路径闭环（IP+U盘+离职员工）
2. 关联证据链（徐莉=吴秘书）
3. 商业影响推演（亲子区≠降级，而是增量引擎）
“我们要做的不是证明他们偷东西。”陈砚舟转过身，“是让他们发现，继续反对这个项目，等于亲手关掉自己的财路。”
周强眨眨眼：“所以……咱们不告发李哲？”
“告他干嘛？”陈砚舟笑出声，“人家只是‘家庭原因’辞职，咱总不能因为人家阿姨生病就抓人吧？再说了，他背后的人，才真正在病。”
话音刚落，手机震了一下。
林悦回信：【徐莉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在市区，另一套登记在她表妹丈夫的远房亲戚名下——地址正是李哲老家县城。转账记录显示，李哲辞职当天，收到一笔五万转账，备注“借款”。】
陈砚舟看着信息，没说话，只是把红笔拿出来，在笔记本边缘写了个数字：。
然后划掉，改成“报价”。
周强凑过来：“这就算铁证了吧？”
“不算。”陈砚舟收起手机，“这是零食。真正的大餐还没上。”
他打开电脑，叫技术部把亲子区和高端品牌区的客流模拟数据重新整合。新模型显示：引入亲子动线后，高单价消费区停留时长平均增加十二分钟，连带购买率提升百分之十八。
“以前他们说做亲子就是拉低档次。”陈砚舟边操作边说，“现在咱们告诉他们——不做亲子，才是真的亏钱。”
文件生成PDF，加密压缩，上传至一个从未使用过的匿名邮箱。
收件人：一个只有赵宇私下提过一次的私人地址。
标题只写了一句：
您孙女摔断牙那天，商场没有安全护栏。但这一次，我们可以改。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桌角，把那个U盘的金属外壳映成一道反光。
周强盯着看了会儿：“就这样？不加点狠话？比如‘再搞小动作试试’？”
“加了就没用了。”陈砚舟关掉页面，“狠话是弱者喊的。强者只需要让对方明白——你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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