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带着心里的盘算，从经管楼出来时，天色还没暗，风倒是小了。他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人找他麻烦。
他知道李阳不会就这么算了。
刚拐过图书馆后门的小道，前方梧桐树下影子一晃，三个人并排站着，中间那个夹克没拉上，露出里面熨得发亮的衬衫领子。
“哟，这不是咱们的‘军师’吗？”李阳往前半步，声音不大，却故意让操场那边晨练的学生能听见，“模型写得挺漂亮，就是不知道，体校搬货的能不能看懂？”
李阳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眼神中满是不屑。那两个跟班也附和着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陈砚舟出丑的样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幸灾乐祸。
旁边两人笑了两声，一人抱着手臂，另一人假装翻手机，眼角一直瞄着陈砚舟的反应。
陈砚舟没停，也没加快脚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两米处站定。他右手插进裤兜，指尖碰到那支红笔，凉的，但握着踏实。
陈砚舟目光平静而坚定，直视着李阳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他说。
“嗯？”李阳挑眉。
“你昨天拍我海报的时候，漏了一行字。”陈砚舟笑了笑，“‘限量三十份’下面还有一句——‘售完即止，不补货’。”
李阳脸色微变。
“现在也一样。”陈砚舟声音不高，像在说天气，“我的模型，不授权，不转让，也不送人。你要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那人抱着手臂的经管院学生忍不住问。
“下周二创业大赛。”陈砚舟看着李阳，“你敢不敢拿它参赛？”
空气静了一瞬。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操场上的嘈杂声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你这是挑衅？”李阳冷笑，“就凭你这种野路子搞出来的玩意儿，也配当比赛模板？”
“不是挑衅。”陈砚舟摇头，“是邀请。你可以抄，可以改，甚至可以署你自己的名。但我告诉你——”他顿了顿，“你用不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用不了。”陈砚舟往前半步，语气依旧平静，“因为你不懂它怎么来的。你以为那是公式？那是数据堆出来的节奏。你照搬，就像把暴雨天的伞价搬到大晴天卖，没人买。”
李阳眼神闪了闪。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我怎么打比赛？”他突然提高嗓门，“一个靠体校生搬货、靠女生递纸条的伪学霸，也配谈商业模型？”
话音刚落，操场跑道尽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拳头砸在水泥墙上。
三人猛地回头。
周强站在五米外，右拳贴着墙面，指节泛红。他刚结束训练，运动服湿了一大片，头发还在滴水，可眼神冷得像刚从冰库里出来。
“再说一遍。”他盯着李阳，“你管谁叫狗？”
李阳往后退了小半步：“我们谈学术，你掺和什么？”
“学术？”周强冷笑，一步跨上前，“你们围在这儿，嘴一张一合，像不像菜市场砍价？我听不清你们说什么，我就知道——”他抬手指向陈砚舟，“他站这儿，你们三个堵着，谁先开口羞辱人？”
周强说着，眼神中冒出怒火，他紧握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即将扑出去的猛兽，随时准备保护陈砚舟。那两个跟班被周强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李阳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没人答话。
“我不懂你们那些表格数字。”周强环视三人，“但我懂规矩。你在教室骂人，顶多被老师训一顿。你在操场欺负人，就得问问这地方归谁管。”
“你威胁我们？”抱着手臂的学生梗着脖子。
周强没回答，而是突然弯腰，从脚边拎起一只哑铃——标准训练用的那种，二十公斤，黑铁铸的。
他单手举着，像提个购物袋，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我再问一次。”他声音低下来，却更沉，“谁，先动的手？”
三人齐齐后退。
“周强！”陈砚舟忽然出声。
周强停下，转头看他。
陈砚舟走过去，轻轻按住他拎哑铃的手臂，往下压了压。“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周强喘了口气，缓缓松开手，哑铃“咚”地落在地上，震起一小片尘土。
“但他们——”
“我知道。”陈砚舟打断他，目光重新落回李阳脸上，“他们想抢东西，对吧？”
李阳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可抢东西有个前提。”陈砚舟语气轻松起来，像在讲笑话，“得先有资格参与竞争。你们连参赛的胆子都没有，还谈什么赢？”
“谁说我们不敢？”李阳终于找回点气势，“创业大赛我报了名，评委都是教授，不是靠拳头说话的地方！”
“那就对了。”陈砚舟点头，“到时候见真章。你要是真觉得我的模型不行，尽管拿去用。但我要提醒你——”他微微一笑，“别到时候数据跑不出来，怪系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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