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手停在桌下,没有立刻去捡那封信。他盯着它看了三秒,手指从抽屉边缘移开,站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走廊空无一人。
他关上门,转身把信夹在指间拿起。信封是普通的白纸,但边缘沾着一点暗黄色的油渍。他闻了一下,味道很淡,但熟悉——和北岭山坡上挖出的泥土一样,带着骡车轴承用的黄油味。
这不是外人能接触到的东西。
他用刀片划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铅笔写的字:“三更前,西坡点火三次。”下面画了个歪斜的“X”。
林青盯着那个符号看了很久。
去年冬天围剿叛兵时,逃走的几个老兵就是用这种标记互相联络。当时他们烧了两座粮仓,炸了通讯塔,差点让整个防线崩塌。后来这事被压下来,没人再提。
他把纸条放在桌上,从抽屉里取出红色印章,在值班日志封面用力盖下“一级戒备”四个字。
然后拨通专线。
“接赵刚、陈玄、小雨。半小时内到作战室集合,带齐近三个月的情报简报。”
电话挂断后,他把地图铺在桌上,用红笔圈住北岭西坡。那里地势低缓,背靠山林,最容易被人摸上来。他又标出另外两个可能的突破口——东岭高地和南线旧道。
时间不多了。
二十分钟后,门被敲响。
赵刚第一个进来,肩上还披着刚才巡岗时的防风布衣。他没说话,直接走到地图前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是要打硬仗?”
林青点头,“刚收到消息,三更前有人会在西坡点火三次。这是进攻信号。”
赵刚脸色变了,“那就不是试探了。”
陈玄跟着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他放下资料,一眼看到地图上的标记,低声说:“这个‘X’,是老七他们留下的?”
“对。”
陈玄吸了口气,“他们敢用这个,说明根本不打算藏了。”
小雨最后到,进门时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洗过脸。她把笔记本放在桌上,轻声问:“出事了?”
林青把纸条递给她。
小雨看完,手指捏紧了纸角。她抬头,“我们要上报吗?”
“现在报,只会打乱节奏。”林青说,“他们已经动了手,我们得先守住阵脚。”
赵刚一拳砸在墙上,“那就干!你说怎么打,我全听你的。”
“不是我说怎么打。”林青看着三人,“是我们一起定方案。这一仗,不能靠一个人撑。”
陈玄翻开带来的资料,“我这边整理了最近七天所有异常记录。除了你们发现的套牌车,还有三个人失踪,都是夜班哨兵。最后一次通话都说看到山坡有动静,然后信号就断了。”
“不是巧合。”小雨说,“他们是故意挑换岗间隙动手。”
“所以这次必须提前布防。”林青指着地图,“我们的目标不是拦人,是让他们动不了。只要他们敢露头,就能顺藤摸瓜抓到底。”
赵刚问:“兵力怎么分?”
“你带主力上东岭。”林青说,“那边视野最好,能监控三条主道。我要你安排两支机动队轮巡,每小时换一次路线,别让他们摸清规律。”
“明白。”
“小雨负责后勤。”林青转向她,“弹药、药品、电台设备全部清点,每个哨位至少保证七十二小时独立作战能力。另外组织五人快反通信组,专跑紧急传令。”
小雨点头,“我现在就开始核对清单。”
“陈玄管情报网。”林青继续说,“联系所有在外的线人,恢复七个废弃监听点。西坡那一带你要布陷阱阵,不用多厉害,只要能拖慢他们脚步就行。”
陈玄掏出随身带的罗盘看了看,“我认识几个老猎户,他们留下的套索还能用。再加上一些土办法,足够让他们走得不痛快。”
“好。”林青环视三人,“我们只有一个晚上。敌人以为我们还在查腐败案,以为我们松懈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错了。”
赵刚咧嘴一笑,“等他们踩进坑里,才知道谁才是猎人。”
小雨忽然开口:“如果他们真的发动攻击,伤亡可能会很大。”
屋里安静了一瞬。
林青看着她,“我知道。但我们退一步,后面的人就要往前冲。我不想让更多人送命,所以这一关,必须由我们扛下来。”
赵刚拍了下桌子,“就这么定了。我去准备装备。”
“等等。”林青叫住他,“所有人换便装,不准穿军靴,不准带标识。一旦发现敌方移动队伍,只回传信号,不要拦截。”
“你是想放他们进来?”陈玄问。
“对。”林青指着指挥所位置,“我们守在这里,等他们自己走进包围圈。”
会议结束后,赵刚开始带队出发。临走前他站在门口回头,“你一声令下,我就砸锅卖铁往上冲。”
林青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雨回到办公室,打开物资清单逐项核对。她把急救包一个个检查过,补足止血粉和绷带。做完这些,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进笔记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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