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内的硝烟虽已散去,叛军的尸首被清理,街面的血迹被冲刷,但这场风暴的余波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所激起的环形浪,正以更强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王祎、朱桓等人的身死,并不意味着反抗意志的终结,反而可能激化更多潜伏在暗处的敌对势力的仇恨与恐惧,促使他们采取更极端、更隐蔽的方式。冉闵深知,叛乱如同毒疮,若不能借此机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剜除腐肉,摧毁江东士族中这些冥顽不灵者的精神寄托和物质根基,那么类似的祸乱将来仍会如野草般,在适当的时机死灰复燃。
清算,必须彻底,必须血腥,必须用一种能让所有旁观者刻骨铭心、魂飞魄散的方式,将“天威不可犯”这五个字,烙进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在迅速肃清建康残敌、稳定城内秩序之后,冉闵做出了一个令整个朝野为之震动的决定:他要亲赴此次叛乱的核心策源地、那些逆贼的根基所在——吴郡!他要去那乌衣巷的王府,要去那供奉着王氏列祖列宗、象征着其家族数百年荣耀与传承的宗祠之前,亲自进行一场最终的审判与震慑。他要让所有人明白,皇权的威严,不容任何形式的挑战。
数日后,一支规模不大却杀气腾腾的队伍离开了建康。冉闵携王猛、慕容恪,并两千最精锐的、身经百战的玄甲军,乘坐着数艘高大的战舰,顺长江而下,旌旗招展,舳舻相接,直抵吴郡码头。吴郡太守及一众地方官员早已得知消息,战战兢兢地跪在冰冷的码头上迎驾,连头都不敢抬起。整个吴郡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巷空旷,唯有玄甲军士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在回荡。
队伍没有进入郡守府接受那套繁琐而无味的官场应酬,而是直接如同出鞘的利剑,开赴那条曾以“乌衣巷口夕阳斜”而闻名遐迩的乌衣巷。然而,此刻的乌衣巷,早已不见了往日车水马龙、冠盖云集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肃杀的玄甲军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严密封锁。曾经诗酒风流的深宅大院,此刻门庭冷落,偶尔有胆大的仆役透过门缝向外窥视,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仿佛末日降临。
冉闵一身戎装未卸,外罩的玄色大氅在江风中猎猎作响。他按着腰间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饮血无数的佩剑,步履沉稳,一步步走到了那座飞檐斗拱、气象森严、门楣上高悬着鎏金“王氏宗祠”匾额的建筑门前。祠堂那两扇沉重的、漆色暗沉的大门敞开着,如同巨兽张开的黑洞洞的口。祠堂内,王氏族中的老弱妇孺以及部分未被直接卷入叛乱的核心成员,已被勒令在此跪迎圣驾,黑压压的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因恐惧而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和压抑的抽泣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味,是常年不绝的香火气息与此刻弥漫的浓烈恐惧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窒息。冉闵停在祠堂那高大的、被无数王氏子孙脚步磨得光亮的青石门槛前,既没有迈步进去,也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先是缓缓扫过匾额上那四个在阴影中依旧刺目的金字,仿佛要将其剥落下来;然后,那目光又如同实质般,沉重地扫过院内那些瑟瑟发抖、面无人色、将头深深埋在地上的王氏族人们。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他终于缓缓抬起了手臂,伸出了食指,那根曾指点江山、决定无数人生死的手指,坚定而有力地指向那象征着家族荣耀与传承的、幽深的宗祠深处,指向那层层排列、代表着王氏列祖列宗的冰冷牌位。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冬腊月里裹挟着冰碴的朔风,刮过每一个人的心头,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朕,起于行伍,纵横天下,杀人无数的时候——”
他刻意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地砸在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上,砸进他们的心里:
“——你们,还在玩清谈!”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许多跪着的族人浑身剧震,几乎瘫软在地。
“谈什么玄理?论什么风流?”冉闵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意,“视国家律法如无物,视天下百姓如草芥,视这万里江山如尔等几姓家门之私产!盘踞江东,吸食民脂民膏数百年!高坐华堂,空谈误国!如今,朕要均田于民,让耕者有其田!开科取士,让寒门有出路!你们便觉得活不下去了?便觉得祖宗的体面被玷污了?便要勾结作乱,祸国殃民,将这刚刚安稳下来的江山,再次拖入战火之中?!”
他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如同重锤擂鼓,敲打着所有人的神经。
“告诉你们!”冉闵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剑鸣,响彻整个祠堂内外,“这天下,不是你们几姓家门的天下!这江山,更不是你们这些清谈客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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