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桓温已中计。其不仅调建康禁军左卫西援,更从京口当面防线上抽走了约两万水陆精锐,赶往采石矶。据各方细作报,其西线兵力已急剧增至八万以上,战舰近四百艘,重心已然西倾。”王猛平静地陈述着,语气中并无得意,只有冷静的分析。
慕容恪方面呢?进展如何?”冉闵更关心这步足以决定胜负的险棋。
慕容将军已按计划,与桓温派出的前锋部队有所接触,进行了几次小规模‘摩擦’,既展现了实力,也恰到好处地流露了‘怨气’与‘犹豫’。桓温已派出身份更高的密使与其接触,看来已初步上钩,正在观察和试探。”王猛回道,“一切均在计划之中。”
好!”冉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让西线的戏,演得更热闹些!不妨让‘慕容翰’再打几次‘胜仗’,务必让桓温觉得,朕的主力,已被他牢牢拖在采石矶,陷入僵持!让他把最后的本钱,也押到西线去!”
与此同时,在采石矶前线,慕容恪率领着他的“辽东水师”(实则为精心挑选的、知晓部分计划并宣誓绝对忠诚的部队),正在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执行着他的任务。他一方面与桓温派来的将领虚与委蛇,表现出一种怀才不遇、受尽排挤、被迫降魏、如今欲借江东之力东山再起的复杂心态;另一方面,则积极“协助”江东军队熟悉魏军(佯动部队)的战法,甚至“献计献策”,以其名将之才,分析魏军动向,进一步取信于桓温。
他甚至在一次精心策划的小规模“冲突”中,故意“损失”了几艘快艇,并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但看似机密的“魏军情报”(如部分部队的番号、佯动计划的某些边缘细节)通过“被俘”的船员泄露给江东,进一步巩固了桓温对其“诚意”的信任。
慕容恪深知自己身处龙潭虎穴,一言一行都需万分谨慎,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身边既有配合他演戏的部下,也有王猛安插的、负责监督和保护(必要时灭口)的暗卫。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立于船头,望着江北那漆黑一片、仿佛无尽深渊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紧张,对族人未来的忧虑,以及对完成这惊世使命、证明自身价值的渴望。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性命,是他的名誉,更是大魏的国运。
潜龙在渊,蛰伏以待。京口的宁静与西线的喧嚣,形成了诡异的对比。所有人都在这令人窒息的平静中,压抑着澎湃的心潮,等待着那个决定性的时刻到来。长江的波涛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两岸,但它所掩盖的暗流,却已汹涌澎湃,积蓄着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即将冲破一切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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