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尹指了指床铺空着的地方:“坐。”
老杰克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半个屁股挨着床沿,身体依旧紧绷。
“马库斯跟我说了些你以前的事。”田尹开门见山,语气平和。
老杰克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干枯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囚服的裤腿,指节发白。那段辉煌又惨淡的往事,是他最不愿被提及的伤疤,尤其是在田尹这样的人面前。
“都……都是过去的事了……”老杰克的声音沙哑而苦涩,“让您见笑了……我现在……就是个没用的老废物……”
“废物不会在那种时候,拿着一把勺子冲出来。”田尹看着他,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他佝偻的躯壳,看到里面那个曾经骄傲的灵魂。
老杰克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更沉重的叹息和一阵压抑的咳嗽。
田尹没有再多问往事的细节,那没有意义。他伸出手:“手给我。”
老杰克茫然地伸出手。
田尹再次为他诊脉。这一次,他更加仔细地感知着老杰克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以及肺部那积重难返的沉疴。他沉吟片刻,道:“你的病,根子太深,完全治愈我不敢保证。但让你多活几年,活得稍微有点质量,或许可以试试。”
老杰克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和希冀!没有人想死,尤其是他这种曾经拥有过一切又失去一切的人,哪怕多活一天,多呼吸一口自由的(虽然是监狱的)空气,都是奢望。
“真……真的吗?田先生!”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需要配合,而且过程不轻松。”田尹淡淡道,“除了之前的推拿,还需要一些特别的……调理。”他打算在后续的治疗中,尝试动用一丝被压制到极限的“想象力”,冒险为他梳理一下最关键的肺经和肾经,哪怕只能疏通万一,也足以吊住他这口气。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田先生,您让我做什么都行!”老杰克几乎是哭着说道,挣扎着想要下跪,被田尹用眼神制止了。
“不用这样。”田尹扶住他,“你白天拿着勺子冲出来的样子,比下跪有分量得多。”
老杰克愣住了,看着田尹那平静却带着一丝欣赏的眼神,一股久违的、被称为“尊严”的热流,瞬间涌遍了他这具早已冰冷麻木的躯体。他鼻子一酸,老泪纵横,但这一次,不是委屈和绝望,而是一种被理解、被认可的激动。
从这一天起,老杰克成了田尹身边另一个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影子。他或许没有了当年的武力,但他对黑石堡的了解,对监狱内部各种潜规则、人际关系、历史恩怨的熟悉,是马库斯这种纯粹的打手远远不及的。他成了田尹的“顾问”,许多田尹不方便出面、或者需要更隐秘手段处理的事情,都由老杰克利用他残存的人脉和智慧去运作。
田尹的势力,在武力(马库斯、卡洛斯等人)和智慧(老杰克)的支撑下,变得更加稳固和深不可测。
而那个关于“老杰克手持勺子勇救田先生”的笑谈,也渐渐在监狱里流传开来。只是,笑着笑着,很多人的眼神里,不再仅仅是嘲讽,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因为他们知道,那个能让一个濒死的老枭雄重新燃起斗志、甚至甘心为其赴死的人,才是这黑石堡里,最可怕的存在。
田尹坐在牢房里,听着马库斯低声汇报着外面收集来的信息,老杰克则在一旁偶尔补充几句关键点。脚上的电子镣铐依旧闪烁着,但他感觉,自己离打破它的那一天,又近了一步。这座监狱,正在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成为他积蓄力量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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