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时报》上那篇《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的雄文,如同在久旱的思想荒原上投下了一颗火种,迅速引燃了无数被门第与成见所压抑的心灵。当洛阳城内的百姓还在津津乐道于陛下“天下为公”的宣言,当朝堂上的后党还在为舆论攻势焦头烂额之际,杨广的下一着棋,已然落下。这一次,他的目光越过朝堂,投向了那片更加纷繁复杂、能人异士辈出的江湖。
一道加盖了皇帝玉玺、以明黄绸缎誊写的诏书,被快马送至各州县,并迅速通过官报、驿站乃至江湖渠道传遍天下。这便是震动四海的——《江湖招贤令》。
诏书行文一改以往官方文告的刻板,语气恳切而富有煽动性:
“朕闻: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四海之中,岂无奇士?江湖之远,多藏龙蛇,或精于武艺,可御外辱;或通晓医道,能活人命;或擅机关巧技,可利民生;或明勘舆矿脉,能富国家……凡有一技之长者,无论出身何门,不论过往是非,皆可赴洛阳,至军器监、太医署、工部或暗卫衙门报到。”
“经朝廷考核,确认其才,朕必量才录用,授以官职,或聘为客卿,赐予俸禄田宅,使其才华得展,抱负得伸,光耀门楣,报效国家!”
“大业维新,求贤若渴。望天下英杰,莫负平生所学,共襄盛举,助朕开创万世太平!”
这道诏书,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其影响之深远,瞬间超越了朝堂,在广阔的江湖世界中激起了千层浪。
反应最为迅速的,是魔门。
阴癸派据点内,祝玉妍看着手中抄录的招贤令,妩媚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一个杨广,好一个‘不拘一格’!此举看似招贤,实则是在我圣门与慈航静斋之外,另开一条晋身之阶,分化江湖,收拢人心。”
婠婠赤足轻点地面,翩然旋转,裙摆如盛开的黑色莲花,巧笑嫣然:“师尊,这对我们可是好事呢。朝廷既然开了这个口子,我们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些人进去。一来可以打探朝廷机密,二来也能借助朝廷资源,培养我们的人,总比在外面被那些伪君子喊打喊杀要好。”
祝玉妍微微颔首:“不错。传令下去,挑选一批背景干净、机灵懂事的外围弟子,以及一些在医术、匠造等方面确有专长之人,让他们去试试。记住,叮嘱他们,进去之后,首要任务是站稳脚跟,获取信任,非到万不得已,不得轻举妄动。杨广此人,心思深沉,绝非易与之辈。” 魔门行事,向来务实,这道招贤令在他们看来,是一个难得的、可以光明正大渗透朝廷的机会。
与此相对,慈航静斋的反应则充满了批判与警惕。
帝踏峰上,梵清惠将招贤令的内容示于师妃暄,语气沉凝:“妃暄,你看。杨广此举,看似广纳贤才,实则混淆朝纲,破坏秩序。江湖草莽,不读圣贤书,不明礼义,只知逞勇斗狠,如何能入朝为官,参与国事?此乃取乱之道!”
师妃暄仙姿清雅依旧,但眉宇间亦有一丝忧色:“师尊所言极是。杨广陛下急于求成,已渐行渐远。与魔门合作在前,滥用奇技淫巧在后,如今更欲引江湖势力入朝,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他口称‘天下为公’,然其行事,却愈发偏向霸道与功利,与仁政王道背道而驰。我们必须加大力度,支持李阀世子,向天下昭示,何为真正的明君之道。” 在静斋看来,杨广的行为正在不断突破底线,必须予以坚决的反对和制衡。
而作为江湖新生代代表的双龙,在江淮也听闻了此事。
寇仲正忙于整军经武,消化地盘,闻讯后嗤之以鼻:“嘿!杨广这老小子,花样还真多!招揽江湖人?怕是没安好心,想给他当狗罢了!咱们兄弟自在逍遥,才不受他那份鸟气!” 他骨子里的叛逆和对杨广的复杂观感,让他对此令极为不屑。
徐子陵却有不同的看法,他望着北方,轻声道:“仲少,话也不能这么说。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并非所有人都愿或都能在战场上搏杀。若真有人凭借医术、匠造之术得以安身立命,为国出力,减少些无谓的厮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心境超然,更能看到此令可能带来的积极一面,但也仅止于此,他并无意参与。
招贤令颁布后,效果立竿见影。
洛阳城专门设立的“招贤馆”前,一时间门庭若市。前来应征者形形色色,有渴望建功立业、摆脱草莽身份的年轻侠客;有身怀绝技却报国无门的落魄寒士;也有浑水摸鱼、企图滥竽充数之辈。
考核由暗卫、工部、太医署等部门的专业人士联合进行,极其严格。武功考核并非单纯比拼内力深浅,更注重实战技巧、应变能力以及对命令的服从性。医术考核需辨识药材、诊断疑难杂症。匠造考核则要求现场制作或讲解其擅长领域的原理。
大部分滥竽充数者被迅速淘汰,但也确实发掘出了一些真正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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