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池畔的喊杀声与骚乱,如同投入寂静湖面的巨石,其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真正的惊涛骇浪已然在洛阳宫城之内悍然掀起!宇文士及苦心孤诣营造的“调虎离山”之局,在此刻图穷匕见,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信号升空,狼烟骤起
当时辰指向子时三刻,正是凝碧池乱象最炽、司马德戡大军“深陷”其中之际,洛阳城内,东南、西北数处关键坊市,几乎同时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势凶猛,借着夜风迅速蔓延,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将半边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这并非意外,而是约定好的宫变信号!
火光一起,原本因宵禁而沉寂的洛阳城,瞬间被更大的混乱所笼罩。百姓惊恐的哭喊声、救火的呼喝声、以及趁乱打劫的嚣叫声混杂在一起,使得这座帝国的都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几乎在火光亮起的同一时刻,皇城之外,数支早已潜伏在暗处的队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骤然现身!
宇文士及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半副轻甲,手持一柄造型古朴、寒光四射的长刀,立于承天门外。他身后,是宇文阀最核心、最悍勇的三百家族死士,个个眼神狂热,视死如归。更远处,则是被他以各种手段拉拢、胁迫而来的部分官员府中私兵、以及少数被许以重利而参与兵变的旧禁军军官及其麾下,林林总总,竟也凑出了近两千人马!再加上赵德言带来的数十名突厥高手以及辟尘麾下的邪道人物混杂其间,使得这支叛军队伍散发出一种混杂着疯狂、贪婪与暴戾的可怕气息。
里应外合,宫门洞开
“清君侧,诛暴君!就在今夜!”宇文士及长刀前指,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打开宫门,荣华富贵,与诸君共享!”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叛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承天门!
然而,看似坚固的宫门,其抵抗却出乎意料的……软弱。
守门的禁军士兵似乎被城内的大火和突如其来的袭击吓破了胆,象征性地射了几轮稀疏的箭矢后,便在叛军的猛攻下“溃散”而逃。更令人惊喜的是,宫门内侧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那是被收买的旧禁军军官正在“清除”忠於皇帝的守军!
不过片刻功夫,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沉重的承天门,竟被人从内部缓缓推开了一道足以让数骑并行的缝隙!
“天助我也!”宇文士及眼中狂喜之色一闪而过,再不犹豫,一马当先,率众冲入了宫城!“直扑紫微宫!擒杀杨广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叛军如同嗜血的鲨鱼,沿着宫中宽阔的御道,向着帝国权力的核心——皇帝日常居所的紫微宫,疯狂突进!沿途遇到的零星抵抗,在他们绝对优势的兵力和那些凶悍的突厥、邪道高手面前,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
“虚弱”的防御,诱敌深入
宫城内的防御,确实显得异常“空虚”和“混乱”。
原本应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宫墙和甬道上,此刻只能看到零星奔逃的太监宫女,以及少量且战且退、阵型散乱的禁军士兵。他们似乎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叛乱打懵了,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偶尔有几处殿宇廊庑间爆发稍显激烈的战斗,也很快在叛军绝对优势兵力的围攻下平息下去。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结论——皇帝杨广措手不及,皇宫守卫力量严重不足,其主力定然被凝碧池的“江湖大乱”牢牢牵制住了!
叛军的士气愈发高昂,冲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宇文士及甚至已经能够遥遥望见紫微宫那在夜色中巍峨耸立的轮廓,以及宫门前那片相对开阔的广场。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然而,在这片狂热的浪潮中,并非所有人都被冲昏了头脑。
混在叛军队伍里的赵德言,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身为突厥首席谋士,心思缜密远超常人。这一路推进,实在过于顺利了。隋帝杨广能在雁门逃生,归来后又能以“昏聩”假象暗中布局,清除宇文阀大半势力,岂是易与之辈?皇宫重地,就算主力被调开,又何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他策马靠近宇文士及,低声道:“宇文将军,进展似乎太过顺利了些,恐防有诈。”
杀红了眼的宇文士及此刻哪里听得进去,不耐地挥刀道:“赵先生多虑了!司马德戡被江湖草莽拖在凝碧池,城内大火牵制了巡城兵马,宫内又有我们的人接应,杨广已是瓮中之鳖!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赵德言张了张嘴,看着周围狂热冲锋的叛军,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得暗叹一声,提高了警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的殿角与宫墙。
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就在叛军主力尽数涌入宫城,沿着御道深入,前锋已逼近紫微宫广场之际——
“轰隆!!!”
“轰隆!!!”
接连数声沉重无比、仿佛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猛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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