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逊港的夜,深邃而潮湿。海风带着咸腥味,穿过寂静的街道。大多数房屋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港口几盏昏黄的路灯,以及山坡上“漂流者”旅馆零星的窗户还亮着光。
“信天翁号”如同一头蛰伏的受伤巨兽,静静停在泊位上。船上所有的灯光都已关闭,只有轮机舱传来极其轻微、时断时续的机器运转声——那是老海在制造船只仍在“维修”的假象。
船舱内,狭小的会议室里,最后的战前准备正在进行。油灯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陈默的目光扫过夜鸢、雷昊以及精选出的八名队员(包括两名影组成员和六名洪门老兄弟)。加上他自己,一共十一人,将执行这次斩首夺船行动。老海带着剩下三名伤势较重和两名负责伪装的队员留守。
“时间,凌晨两点。这是人类生理最困倦、警惕性相对较低的时段。”陈默指着摊在桌上的、由老卡洛斯提供的简陋手绘地图,“目标分两处:旅馆内的四名敌人,由夜鸢带领甲组五人负责清除;停泊在私人码头的‘海妖号’游艇及两名守卫,由雷昊带领乙组三人负责夺取和控制。我单独行动,作为机动和支援,并伺机处理可能出现的意外头目。”
“行动必须安静、迅速。优先使用冷兵器,非必要不开枪。一旦开枪,必须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然后立即启航离开。”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我们的目标是夺取完好的游艇,不是歼灭战。如果夺取失败,或者游艇受损无法使用,立即按备用计划,撤回‘信天翁号’固守,等待……其他机会。”
他没有说等待什么机会,但每个人都知道,那意味着几乎绝望的困守。
“武器和装备。”夜鸢开始分发。除了各自的佩刀和匕首,还有老卡洛斯弄来的几把军用弩、带消音器的手枪(弹药有限)、闪光弹、烟雾弹,以及攀爬用的抓钩和绳索。每个人脸上都涂抹了深色油彩。
“通讯使用加密短波对讲机,频道 Alpha。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通话。”雷昊检查着设备。
“沈聪呢?”夜鸢问。
“已经转移到老卡洛斯的仓库密室,由他亲自看守。”陈默道,“‘钥匙’金属片在我身上。”他拍了拍贴身的口袋。“如果……我出事,夜鸢,由你负责带‘钥匙’突围,无论如何,必须把它送回总部,交到郑叔或我父亲手上。”
夜鸢重重点头,没有多言。
陈默最后看向众人,眼神在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但同样坚定的脸上停留片刻。“兄弟们,我们一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到了这里。前面是悬崖,后面是追兵。但我们龙兴盟的人,脊梁不会弯,刀锋不会钝。今晚,要么夺船回家,要么……让这片异国的海,记住我们的血性。行动!”
十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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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五十分。
夜鸢带领的五人小组如同幽灵般贴近了“漂流者”旅馆的后墙。这是一栋三层木石结构建筑,背靠陡峭的山坡,易守难攻。根据老卡洛斯的情报和夜鸢白天的侦察,四名敌人分别住在三楼的两间相邻海景套房内。
夜鸢打了个手势,两名影组成员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沿排水管和窗台凸起向上攀爬,率先到达三楼外侧阳台。他们固定好绳索,垂下。夜鸢和另外两人迅速攀绳而上。
阳台门从里面锁着,但窗户留有缝隙通风。一名影组成员用特制的薄片工具拨开插销,无声推开窗户。五人鱼贯而入。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勾勒出家具轮廓。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雪茄和一丝……金属保养油的味道。床上,一个隆起的身影正在熟睡,鼾声轻微。
夜鸢示意两人控制门口和房间内其他角落,自己和另一名队员摸向床边。她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起一丝幽蓝——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就在她的匕首即将刺入被子下脖颈的瞬间,那“熟睡”的身影猛然暴起!被子掀飞,一道寒光直刺夜鸢面门!同时,房间灯光大亮!
陷阱!
“退!”夜鸢格开刺来的短刀,厉声喝道。但已经晚了,卫生间和衣柜门同时打开,又冲出两名持枪的敌人!不是四个,是六个!而且全副武装,根本没有睡觉!
枪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旅馆内警铃大作!
“甲组遭遇伏击!对方有埋伏!”夜鸢在翻滚躲避的同时,对着耳麦急呼,手中的消音手枪连续点射,击中一名敌人的肩膀,但对方穿着防弹衣,作用有限。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狭窄的房间内子弹横飞,家具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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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旅馆枪响的同时,私人码头方向也传来了爆炸声和更密集的枪声!
雷昊的心猛地一沉。他们刚刚潜行到码头附近,正准备用弩箭解决游艇甲板上巡逻的守卫,码头一侧的杂物堆后突然喷吐出猛烈的火舌!埋伏的机枪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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