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木质门扉被推开时,带进一阵裹着松针清香的山风。周鼎提着滴水的便携水桶走在最前头,桶底偶尔溅起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圆点。他径直走向收银台旁的工作人员,将水桶递过去时特意叮嘱:劳驾帮忙照看下,这鱼得用活水养着。工作人员接过水桶时,指尖蹭到桶沿残留的水痕,忍不住笑说:你们这趟收获不小啊,鱼鳞都泛着粉光呢。
何晨、姜宇和楚风三人默契地走向墙边,将缠着渔线的钓竿、沾着泥点的折叠凳和装饵料的铁盒依次归置。何晨把最后一支浮漂放进工具箱时,特意用软布擦拭了金属环扣上的水渍:这玩意儿沾了水容易生锈。姜宇正踮脚挂鱼篓,闻言探过头:你倒是细心。楚风默默把折叠椅腿掰正,三人动作利落地收完装备,齐声向老板娘道谢:多谢您借的渔具。
苏然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几分元气,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血色。她左右扫视一圈,没寻到程靖邦的身影,便轻巧地挪到娟姐身旁。娟姐正蹲在柜台后整理刚采买的山货,竹篮里堆着沾着晨露的野蕨菜和带着绒毛的新鲜竹笋。
苏然拽住娟姐的蓝布衣袖轻轻晃了晃,俯身时发梢扫过对方手背,带着撒娇的鼻音低声问:娟姐,你跟程三叔什么关系啊,能不能透露一点?
娟姐看了周边一圈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的众人道你们干嘛不问他?
苏然气馁这不是程三叔一直不愿意说嘛,昨晚我们可都问了好几次呢,都被他避过去了……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衣角,撒娇娟姐,你就说说看嘛,你忍心看我们就带着好奇回家吗?这不故意让人抓心挠肝吗!
娟姐笑着拍了拍苏然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安抚道这事不好由我来说,等你们再长大一点,就算不过问,也会知道了
苏小双听后,也似是恢复了几分性子,我们可都成年了,还要长大到什么时候。
娟姐顺势将话题引向厨房方向:你们带回来的这鱼看着还不错。她指着被工作人员放在水池边的便携水桶,几条粉色的桃花鱼正甩动尾鳍,溅起细碎的水花,看来你们这趟还真是收获满满。她低头略作思索,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菜谱本:拿几条煲个汤,剩下的都蒸掉,还能保留原味,如何?
蒸鱼要淋热油才香!苏小双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眼睛亮晶晶地凑近水桶,指尖隔着玻璃般光滑的桶壁轻点游动的鱼影,我小时候跟外婆学过,要用姜丝葱段铺底......话题转向美食后,她彻底恢复了活泼本性,连珠炮似的分享着记忆里的烹饪心得。何晨等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既然娟姐这边问不出线索,不如先享受当下的闲适时光。
午后的阳光还明晃晃地铺在堂屋的木地板上,众人或倚在藤椅里翻杂志,或围坐在八仙桌旁分食刚摘的野杨梅。李朵正用纸巾擦拭指尖的果汁渍,忽然看向窗外惊呼:贺婕,这天怎么看的让人有点心神不宁的?她揪住浅蓝色防晒衣的衣角,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布料。
透过雕花木窗望去,方才还透亮的天空此刻蒙着层铅灰色的薄纱,远处的山峦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贺婕原本坐在窗边的藤编吊篮里翻书,闻言合拢书页抬头望去:这天变得有点快。她起身走到窗前,指尖拂过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想来是一场暴雨。窗外的云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像被无形的手搅动的墨汁,层层叠叠压向山林。
坐在休闲厅摸牌的几人刚结束一把争上游,姜宇把最后张红中牌拍在桌上时,听见窗边的动静,顺口接话:娟姐不就是看了这个天气,说下午会有雨,建议咱们下午别去爬山摸鱼吗?他挠了挠后脑勺,发梢还沾着打麻将时蹭到的饼干屑,上午出门时太阳还毒得能晒脱皮呢。
何晨放下手里的麻将,他大步走到窗台边,眉头紧锁地望向屋外:艳阳天到现在这乌云盖顶才过去一个小时吧?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表盘上的反光映出窗外翻涌的云层,这也太快了些。窗玻璃上已经能看到细密的水珠开始攀爬,将远处的松林映成朦胧的水墨画。
姜宇左手习惯性地下巴处摸了一下,做出思考的模样:这不就是雷阵雨前的征兆吗?他指着天空中翻滚的乌云,你们看那云底都发黑了,跟以往暴风雨来临前的反应一模一样。说着还掰着手指数,去年夏天在露营地遇到过三次,每次都是先闷热,再突然起风,然后......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裹着松针气息的山风突然撞开半掩的木窗,吹得桌上的麻将牌哗啦啦散落一地。李朵慌忙蹲下去捡,嘴里还嘟囔着:真的开始闷了......何晨抬头望向逐渐压低的云层,喉结滚动了一下:希望别下太大,不然路上积水了,可就会影响咱们回程了。
贺婕轻轻了一声,目光始终没离开窗外那片越来越暗的天幕,仿佛在无声计算着暴雨降临的时辰。
这时,娟姐手边的电话刺耳的响了起来,隔了一道门的贺婕几人,除了围在窗边的几人外,都还在围着麻将桌讨论着这段时间内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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