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古境的边缘,与中心区域的仙山云海截然不同。灵气稀薄驳杂,法则混乱,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色泽,龟裂的沟壑中不时喷涌出混乱的能量流。这里被称为“寂灭荒墟”,是古境法则的薄弱之处,也是被遗弃之地。
陆凡拖着残破之躯,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这片荒芜死寂的土地上。每走一步,丹田处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混沌道胎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分,周身逸散出的微弱混沌气息,与这片天地的排斥之力不断冲突,让他如同背负着山岳前行。
他不敢动用丝毫力量去飞行,那只会加速道胎的崩溃。镇元断枪成了他唯一的拐杖,枪尖杵在坚硬冰冷的砂石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这片死寂中传出老远。
干渴、疲惫、剧痛……肉体的折磨远不及心中的焦灼。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尝试修复道胎,同时……捕捉、温养那缕来自无尽虚空之外的微弱感应。
数日后,他找到了一处由巨大骸骨和星辰碎片堆积而成的天然屏障。骸骨不知属于何种远古生物,早已失去所有灵性,只剩下坚不可摧的材质,勉强能隔绝部分混乱的能量流和可能存在的窥探。
他蜷缩在骸骨屏障的阴影里,尝试内视。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混沌道胎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破瓦罐,之前强行收回的光尘仅仅维持着它不彻底碎裂,想要恢复,需要海量且精纯的混沌本源,以及漫长的温养时间——这两样,他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开始运转残存的道胎,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小心翼翼地捕捉着冥冥中那丝与沈清秋的因果联系。
感应依旧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但这一次,他屏息凝神,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不再试图去“寻找”,而是去“感受”,去“共鸣”。
一天,两天……
就在他心神耗损过度,意识即将再次模糊之际——
“嗡!”
那丝微弱感应,猛地清晰了一瞬!
他“看”到了!并非具体的景象,而是一种感觉——一片冰冷、死寂、仿佛万物终结的虚无之地!无尽的黑暗是主调,只有极远处,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冰蓝星火在顽强地闪烁,如同黑暗宇宙中最后的一颗星辰!
那星火的气息,他绝不会认错,是清秋!她还活着!但她所处的环境……竟如此绝望!
就在他为这短暂的清晰而心神剧震的同时,异变突生!
“嗖!嗖!嗖!”
三道散发着阴冷、贪婪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自不同的方向出现,将他所在的骸骨屏障隐隐包围!
来者并非太虚古境的修士,他们身着破烂的、仿佛由各种兽皮和金属碎片拼接的衣物,面容枯槁,眼神浑浊而充满野性,周身散发着与这片荒墟同源的混乱、暴戾气息。他们的修为不算太高,两个相当于金丹后期,一个元婴初期,但在这无法之地,他们就是猎人。
“嘿,老大,看来逮到只肥羊!虽然残了,但这肉身里还有点好东西!”一个金丹后期的瘦高个舔着干裂的嘴唇,盯着陆凡,如同盯着猎物。
为首的元婴初期壮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目光扫过陆凡手中那截看似不起眼的断枪,又感受了一下陆凡身上那微弱却迥异于此地的混沌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更深的贪婪。
“小子,把你身上的东西,还有那根烧火棍留下,可以给你个痛快。”疤脸壮汉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他们是在荒墟中挣扎求存的“墟盗”,专门劫掠误入此地的落单修士。
陆凡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镇元断枪。
他现在状态极差,动武无异于饮鸩止渴。但,他更不可能束手待毙。
“找死!”瘦高个见陆凡不答,狞笑一声,身形如电,化作一道残影,五指成爪,带着腥风,直掏陆凡心窝!爪风凌厉,足以开碑裂石!
另外一名金丹修士也同时出手,掷出数枚淬毒的骨钉,封死陆凡的退路。
唯有那疤脸壮汉,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似乎想看看这个气息萎靡的闯入者还有什么底牌。
面对袭杀,陆凡甚至没有站起身。他只是抬起了握着断枪的右手,对着扑来的瘦高个,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没有光华,没有声势。
但就在枪尖即将与利爪接触的刹那——
“嗤!”
一声轻响。
瘦高个前冲的身影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孔。没有鲜血流出,但他体内的生机、金丹、乃至神魂,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沿着那个小孔,被那截断枪吞噬!
“呃……”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气音,整个人便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泥沙,瞬间干瘪、风化,化作一蓬飞灰消散!
而那枚淬毒的骨钉,在靠近陆凡周身三尺之时,便被一股无形的混沌气流悄然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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