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无边的黑暗里漂浮了许久,直到一股微弱的暖意包裹住四肢百骸,苏晚棠才在一阵绵长的呻吟中缓缓睁开了眼。
头痛欲裂,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痛,她费力地动了动指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晚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耳边骤然响起熟悉的哭喊声,带着掩盖不住的激动与狂喜。
大萌扑到她身边,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肩膀,声音哽咽着,泪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晚棠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视线依旧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到面前晃动的身影轮廓。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大萌……这是……哪里……我……还活着?”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第九株龙衔芝入口时的暖流,她本以为那会是生命的终结,却没想到还能听到大萌的声音。
“这里是轩辕坟!你活下来了!你成功了!”大萌连忙擦了擦眼泪,语气急切地解释着,伸手轻轻帮她拂开额前黏连的发丝,“陈灵桥说你赌赢了!”
苏晚棠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浑身的酸痛,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人呢?”
一旁的小竹连忙上前半步,轻声回答:“陈灵桥说此间事了,便动身回去了,说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苏晚棠闻言,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即撑着身边的石壁,一点点挣扎着爬起身。
或许是体内残余的灵力渐渐流转,原本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周围轩辕坟内斑驳的石壁、散落的枯枝,终于不再是朦胧的虚影。
“慢点儿,你刚醒身子虚!”大萌见状连忙扶住她的胳膊,转身端过一旁早已备好的水碗,小心翼翼地凑到她唇边,“快喝点水,润润嗓子。”
清凉甘甜的水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浇灭了那股干渴到冒烟的灼痛感,像是久旱的土地迎来第一场甘霖。
苏晚棠忍不住微微仰起头,贪婪地大口吞咽着,直到半碗水下肚,才稍稍缓过劲来,呼吸也平稳了些。
“他还给你留下了一篇功法,说是叫通天无上经。”大萌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卷羊皮纸递了上去。
“通天...无上经?这是什么?”苏晚棠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了羊皮纸。
“通天路,自无边,性如明镜照三千。
五行颠倒融一气,步踏罡斗后天全。
真火焚尽贪嗔念,莲台自涌九重天。
坎离交合凝真汞,乾坤斡旋炼玄元。
妖非妖,仙非仙,又能火里种金莲。
三花聚顶通神窍,五气朝元透丹田。
千经万法皆可纳,三千大道竟同欢。
吾尊携道通三界,代开元始万重天!”
苏晚棠念叨了一遍,随后她便发现自己体内竟有一股股暖流缓缓地游走起来。
......
而此时的棋盘山天元深处,陈灵桥正提着水壶,熟练地给千里眼和顺风耳浇水施肥。
他指尖捻着小竹片,轻巧地挑去叶片上的毛毛虫,动作行云流水。
经过这些日子的经营,人情分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分。
陈灵桥放下水壶,看着长势喜人的千里眼顺风耳,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暗叹一声:“这兄弟俩的人情分,倒真是好赚。”
这些日子他守着这两棵树,每日浇水施肥、驱虫照料,虽看似平淡,却收获颇丰。
日子便这样在平静中一天天过去,直到某一日夜晚,陈灵桥刚关上竹屋门,一股阴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他眉峰骤然蹙起,往日灵气澄澈的棋盘山,此刻竟弥漫着浓重的鬼气,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湿冷黏腻,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陈灵桥眸色微沉,正欲转身去寻四族问个明白,山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天川满脸慌张地大喊着跑了进来:
“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闹鬼灾了!”
“鬼灾?”陈灵桥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何为鬼灾?”
黄天川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解释清楚。
陈灵桥听完倒没太放在心上,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不过是些游魂厉鬼,就算我修为暂落天仙初期,也还不至于应付不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提步跟着黄天川向山外走去。
可刚踏出天元范围,陈灵桥脸上的轻松便瞬间褪去。
只见前方天地间阴气弥天蔽日,无数鬼影在阴风中穿梭嘶吼,当真有百鬼夜行之景象。
更可怖的是,这些零散的鬼魂正疯狂地向着一处聚拢,灰黑色的阴气如同潮水般翻滚汇聚,渐渐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鬼影轮廓。
那鬼影周身散发的威压越来越强,光是雏形便让空气都为之凝滞,看这架势,一旦凝聚完成,其修为最起码也是金仙巅峰。
这凶险程度,远比黄天川描述的还要惊人数倍。
陈灵桥眉峰拧成了川字,指尖下意识握紧了仙剑,暗自腹诽:看来是自己太过自大了。
“还请上仙出手!救我四族于危难!”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胡老太爷带着几位族老踉踉跄跄跑来,满脸焦灼地对着陈灵桥拱手行礼。
他身后的族人也都面带惊恐,望着那凝聚中的巨影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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