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功勋和一个安全住处的诱惑，像吊在饿鬼眼前的肥肉，让沈青梧几乎无法拒绝。她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这个柳十一娘消息灵通得可怕，绝非善茬。但比起立刻被图书馆爪牙抓走，或者流落街头被厄运补偿坑死，冒险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什么‘东西’？在哪取？什么时候？”沈青梧压下心中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
柳十一娘对她的爽快似乎很满意，笑眯眯地从她那小巧的能量包里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不断变幻位置的坐标光点和一串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喏，地址和取货时间都在上面了。鬼市‘无常区’，‘蜃楼’店铺，凭这张卡提取一个黑色的、巴掌大小的金属方盒。记住，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拿到东西，然后立刻回到这里找我。”柳十一娘将卡片塞进沈青梧手里，“至于里面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对你没好处。”
沈青梧接过卡片，那卡片触手冰凉，上面的倒计时显示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地府时间）。鬼市无常区？她听吴老狗提起过，那是酆都鬼市里最混乱、最没有规则的区域，充斥着赃物、黑货和非法交易，也是图书馆和肃正者重点盯防的地方。
“我怎么去？怎么进去？”沈青梧追问。鬼市可不是随便什么鬼都能进的。
“身份卡就是通行证和路引，它会带你找到地方。至于进去…”柳十一娘又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一团阴影的斗篷，扔给她，“披上这个‘匿影斗篷’，能短时间扭曲周围的光线和感知，只要别撞到肃正者怀里，寻常巡逻队发现不了你。记住，拿到东西就立刻回来，别好奇，别多事。”
沈青梧接过斗篷，入手轻若无物，仿佛真的是一团凝结的影子。
“对了，”柳十一娘像是刚想起来，补充道，“到了‘蜃楼’，如果掌柜问你‘浮生若梦’，你就答‘唯暗永恒’。这是接头暗号。千万别搞错了，那老板脾气不好。”
沈青梧默默记下暗号，将身份卡收好，披上了匿影斗篷。斗篷加身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感似乎真的降低了不少，周围喧嚣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了一些。
“快去吧，时间不多了。”柳十一娘朝她挥挥手，转身扭着腰肢走向SPA会所的深处，“祝你好运哦，小妹妹。我在这儿等你…和我的小盒子。”
沈青梧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神秘的女人，压下心头种种疑虑，转身融入了酆都街头的光怪陆离之中。
按照黑色卡片的指引，她穿过繁华的主干道，拐进越来越狭窄偏僻的小巷。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古旧破败，光线也昏暗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和未知香料混合的气味。路上的行人（或者说鬼影）也变得形迹可疑起来，大多裹着斗篷或戴着面具，行色匆匆。
终于，卡片上的光点停止闪烁，指向一堵毫不起眼的、布满涂鸦的墙壁。
到了？鬼市入口就在这里？
沈青梧正疑惑间，手中的卡片突然射出一道微光，打在墙壁某处。墙壁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里面传来隐约的喧哗和古怪的能量波动。
她深吸一口气，紧了紧匿影斗篷，迈步走了进去。
通道向下延伸不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穴出现在眼前，洞穴顶端悬挂着无数散发着幽绿、惨白、暗红光芒的灯笼和晶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密密麻麻的摊位挤满了每一个角落，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各种奇异的乐器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疯狂的交响。
这里就是鬼市无常区！空气中充斥着强大的能量残留、药物的怪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各种奇形怪状的鬼魂、精怪、甚至还有一些气息诡异的存在在此交易，卖的东西从刚刚盗掘的古墓陪葬品、违禁的法器符咒、到各种效果不明的药剂、甚至还有被封印的怨灵…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沈青梧按照卡片指引，小心翼翼地在拥挤的摊位间穿行。匿影斗篷的效果确实不错，虽然偶尔会有一些感知敏锐的存在投来疑惑的一瞥，但大多没有深究。
她七拐八绕，终于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那家名为“蜃楼”的店铺。
与其说是店铺，不如说是一个用破烂帐篷和骨头搭起来的窝棚。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血红色的颜料写着“蜃楼”二字，旁边还画着一个滴泪的眼睛图案。帐篷里光线昏暗，只坐着一个干瘦得像骷髅、裹在厚重黑袍里的老者，正就着一盏幽绿的油灯，擦拭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骨制成的杯子。
感受到有人靠近，老者缓缓抬起头，眼眶里是两团跳跃的绿色火焰。
“……”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沈青梧。
沈青梧压下心悸，走上前，低声道：“浮生若梦。”
老者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唯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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