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把写满歌词的笔记本往苏晚面前一推时，房车正陷在内蒙古草原的泥坑里。苏晚跪在泥地里，手里的扳手拧得“咔咔”响，裤腿上的泥浆溅到脸上，像幅随性的水墨画。
“给你的。”林墨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指尖卷着笔记本的页角，“听说是修车时听的，能提神。”
苏晚直起身，用沾满油污的手背擦了把脸，接过笔记本。封面是林墨画的简笔画：一个歪歪扭扭的扳手牵着相机，背景是连绵的雪山。翻开第一页，钢笔字写得工工整整，标题是《苏师傅的扳手谣》。
“第一句就抄我的话。”苏晚低笑出声，指着“螺丝要拧三圈半，多一圈滑丝少一圈松”，“这是上次修变速箱时跟你说的吧？”
“你说的话都像顺口溜，适合当歌词。”林墨凑过去，指着下一段，“你听这个：‘千斤顶顶起月亮，扳手敲落星星，苏晚的汗珠掉在地上，长出会跑的车轮’——是不是有画面感？”
苏晚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继续往下看。歌词里藏着她们走过的路：青海湖边修刹车时，她念叨的“刹车片要留三分薄”；沙漠里换轮胎时，风把她的花吹成“沙子钻进轴承里，就像心事藏不住”；雨林里修电路时，她用树枝在地上画的电路图，被林墨写成“红线接蓝天，蓝线连草地，电流流过的地方，长出咱们的脚印”。
最让她心头一颤的是最后一段：“扳手是你的画笔，油污是你的颜料，画过戈壁的日出，画过草原的晚霞，最后一笔落在我心上，成了家的形状。”
“调子想好了吗？”苏晚的声音有点哑，把笔记本往怀里揣了揣，像是怕被风刮走。
“嗯，就用你总哼的那首《蓝莲花》的调子。”林墨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来，“螺丝要拧三圈半，多一圈滑丝少一圈松，苏晚蹲在车底下，月光照着她的梦……”
她的声音不算清亮，还有点跑调，却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苏晚忘了手里的扳手，就那么跪在泥地里听着，泥浆浸进裤腿，冰凉的感觉却抵不过心里的暖。他想起每次修车，林墨要么蹲在旁边递工具，要么举着相机拍，嘴里絮絮叨叨说“慢点开”“别碰脏了衣服”，原来那些碎碎念，都被她酿成了歌。
“再唱一遍。”苏晚说。
林墨笑着摇头：“等你把车修好再唱，现在唱怕你分心。”她捡起地上的抹布，帮苏晚擦了擦脸上的泥，“快干活吧，天黑前得把车弄出来。”
苏晚低下头，扳手拧动的节奏却不自觉地跟着刚才的调子。夕阳把草原染成金红色，她的影子在车底晃动，像在和歌词里的画面重叠。林墨坐在草地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悄悄把笔记本里的歌词拍了照，设成了手机壁纸。
车终于从泥坑里开出来时，星星已经缀满了天空。苏晚把车停在平坦的草地上，突然说：“再唱一遍吧。”
林墨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借着月光又唱了一遍。这次苏晚跟着轻轻哼，跑调跑到天边，两人却笑得前仰后合。风掠过草原，把歌声吹向远方，像是在告诉整片草原：有个人把你的辛苦，写成了最温柔的歌。
后来，这首歌成了她们的修车BGM。苏晚修东西时，林墨就坐在旁边唱，有时忘了词，苏晚就接下去：“轴承要涂三分油，多一分浪费少一分涩……”他甚至把歌词抄在修车手册的扉页，扳手划过纸页时，总能看到那些带着温度的句子。
粉丝们在视频里听到这首歌，纷纷留言：“这是什么神仙歌词！苏师傅听到会哭吧”“原来修车也能这么浪漫”“求完整版！我要给我修车的老爸听”。
林墨把评论念给苏晚听时，他正在换机油，闻言嘴角扬了扬，却故意说：“唱得太跑调，别往外发了。”
“才不。”林墨抢过他手里的漏斗，“这是给你一个人的歌，跑调也只唱给你听。”
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摊开的修车手册上，歌词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苏晚的批注：“第二段节奏可以快点，拧螺丝时用得上。”林墨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最好的歌从来不用华丽的辞藻，是把日子里的烟火气、把对方的一颦一笑，都揉进旋律里，让每个音符都带着“我懂你”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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